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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安回来了,让他过来一趟。”
婢女领命出了门,周衍顿了顿便靠在池子里闭上了眼。
宋晚山带着子华一路跌跌撞撞地想往城外跑,经历了昨夜的事,他已经彻彻底底害怕了周衍,面对那个曾经感激涕零的人,现下他只想逃。
可到底他还是在城门口住了脚步。他在京里头虽做官时间不长,当时却是驾马游了街的,不少人都认识,而丞相府全家被诛的消息,城里头自然也是人人晓得的。
故而他出府时虽然呆了斗笠,但过城门势必是要摘下检查的。他低头看了眼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子华,思索了半晌,后来转头去了城西。他记得,那里是有座破庙的。
果然,不久他便找到了那个地方,暂且安置下来后,整个人松了一口气,身体上的疼痛便也趁着这股劲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他一时竟有些直不起身。
子华已经六个月了,咬着手指头看着他,小嘴一咧,就笑了。
宋晚山看得欢喜,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小脸,想着只要子华好着便好了。
可子华很快便不好了。此时正逢炎夏,王府里平日里都是摆了冰盆降温的,而这庙里,别说冰盆,光是蚊虫便够子华受得了。
宋晚山看着子华露出来的胳膊上不一会儿就被咬出了好些个红点,赶忙想要拿药来抹,可这破败山庙哪里来的药物。子华被咬的厉害了,难受得张嘴直哭,宋晚山左右找不出办法,急得直想上手帮他挠,却又怕抓疼了他。
其实打从进了王府,孩子便常常是由乳娘和张文照看着的,他也只是在旁侧搭把手或者看着,正儿八经一个人单独照顾孩子还是第一回 。
夏日夜短,好不容易熬过一晚,第二日子华却哭得越发得响了。宋晚山知道他是饿了,可他现在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弄来奶水给子华吃,顿时犯了难。
况且,宋晚山的身子许是因为没能好好休息,一时后续反应全部跟了上来,即便歇息了一晚上,还是全身酸疼,后面那个地方更是难受,有时候连使劲都疼。
孩子的哭声不断地在庙里响起,宋晚山强撑着站起身,抱着孩子去了附近的村子,他想讨些米来,做些米粥,或许孩子还能吃得下。
讨米的过程不算顺利,却好在最终得了些粗粮,宋晚山道了谢,又抱着孩子回了庙里。
庙里头有经久不用的炊具,他将那东西熬烂喂给子华,子华却怎么都不肯吃,挥着手抗拒,哭声越发得大。
想来也是,生于丞相府,长在王爷府,即便入狱那几日也得了很好照顾的小少爷,怎么能突然就吃得惯粗粮淡饭。
宋晚山抹了把脸又把孩子抱在怀里哄,他在这人人都认得的京城寸步难行,更何况,还带着个孩子。
好不容易捱到第三日,他吃了些粗粮果腹,而孩子却几乎什么都没有吃,连哭声也虚弱了许多。并且不晓得怎么回事,宋晚山隐隐觉得孩子好似发了热,虽然额头不烫却是小脸通红。
宋晚山想等晚一些便带孩子去附近的药房里去看,届时若是大夫心善可缓他几日,他便再筹银子。
等到日头西落,宋晚山便慌慌忙忙地带着孩子出了庙门,药房是找到了,也有大夫,但是不出诊金,请出门不送。
宋晚山抱着哭声越来越弱的子华站在药房门口,心里头难受得极不是滋味,而等他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子华忽然没了动静。
宋晚山慌张得厉害,他抱着孩子就要往药店里面冲,可门侍拦着他,他只是个文人,如何对抗得了两个大汉。
他慌慌张张地差点摘了斗笠,却在不知道谁猛然蹦出来一句王爷之后,猛然住了手。他似乎顿了一下,旋即撒开腿朝着王府的方向走了。
身后的大夫和大汉都长出了一口气,拐角里也走出来几个人交耳道:“不知道这大人如何想的,有王爷养着不好吗?还得我们来这里作戏,真是。”
那个大夫更是皱了眉头委屈道:“我这一辈子都做善事,这一遭我的名声可全毁了。”
众人都叹了口气,各自散开。而宋晚山一到王府后门,周安便瞧见他,接过了手中孩子道:“奴才带去给张大夫,大人多日劳累,去歇息用膳吧。”
宋晚山红着眼盯着子华,一步也不肯走开,周安叹了口气,带着两人去了张文那里。
张文甫一见到子华,立马皱了眉头,他慌忙接过孩子,扭头看了眼宋晚山道:“大人任性也别拿孩子的命当儿戏。”随后便进了药房。
周安看着一脸慌张无措的宋晚山安慰道:“大人去沐浴用膳吧,张大夫决计会将小少爷照顾好的。”
宋晚山回了他原先的住处,屋子里收拾的齐整,他坐在椅子上顿了一会,突然有些想笑。原来自己竟然蠢笨至此,妄想抗衡周衍,简直是个笑话。
宋晚山认了命便也放得开了,沐了浴又用了膳,便去找周安说他想见周衍。
他回来王府这么顺利,孩子医治及时,他定是要谢上一谢周衍的。只是不巧,周安说周衍正在书房和御林军总统领议事,大人不妨休息一下。
宋晚山“哦”了一声接着道:“那我去看看子华。”
周安似是有些为难,想伸手去拦,却似乎又怕坏了规矩,只道:“小少爷无大碍,大人还是去休息得好。”
宋晚山对着他笑了一下又道了句:“周管家费心了。”便去了张文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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