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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焰,秦断没花多少功夫便锁定了方向,踏着夜风飘然而去。

他不曾教过吴缺半点关于修炼的东西,就连闲来无事画的符纸,也不过是糊弄凡人的小把戏;关于天魔之体的传言他以前便听过,这种体质的人生来便带有魔气,只要沾血,必将疯魔。既然这孩子生来不凡,秦断便没想过把他往修道上引,自然也不会教他任何提升力量之事……不过到头来,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吴缺还是走上了这条他最不愿意看到的路,走得如此决绝,如此之远。

秦断随着神识来到一处山峦之间,顺着夜风嗅到一股铁锈的气息,像是浓稠的血干涸后的味道。他皱了皱眉,望向源头的方向——那是峭壁悬崖边一处逼耸的山洞,屹立在夜色中,有几分孤立无援的凄凉感。

一股充斥着暴虐与杀意的力量在其间翻涌,只是靠近便会唤起心底最原始的冲动……秦断身形一晃,略有些削瘦的身躯站在悬崖边,鼓起的衣袍猎猎作响,仿佛一吹既倒。

那人留下的禁制排斥着外人入侵,秦断伸出右手,猩红的指尖隔空一点,将一抹血色化入期间。吴缺的修为太高,他没把握能全身而退,此举几乎耗费了全部心力,脸色顿时苍白下来,衬着月色,皮肤近乎透明。

好在吴缺虽然失控,却还没有完全丧失心智,那禁制受到应召,光芒一闪,与此同时,洞穴深处传来一声嘶哑的怒吼,“不用你管……滚!”

秦断冷笑一声,“我是你老子,我不管你谁管?”

他说这话时脊背笔挺,单薄的衣衫勾勒出后背凸起的蝴蝶骨,黑色的长发在夜色中飞舞,指尖红光汇聚,虽力有不足,却堪堪透出几分前世的影子。

于是吴缺不说话了……颤抖的喘息声若有若无的响起,连带门口的禁制都弱了许些。秦断跨前一步,咬牙挤了过去,便加快脚步的往里走。

黑暗的山洞里,他的儿子衣衫凌乱,一双眼里汇聚着浓郁的血光,额间红痕不断闪烁,冷汗湿透的长发贴在脸侧,脸色苍白,嘴唇发青,好不狼狈。

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撕扯着他的灵魂,吴缺的表情扭曲非常,他见秦断进来,低头用手指拽着自己的长发,喉间发出受伤野兽般警惕的低吼,高大的身子缩成一团,恨不得把自己全部隐没在黑暗里。

“你……走开……别过来!”

秦断置若未闻,跨出一步。

于是那人弓起的脊背开始剧烈颤抖,他一会儿茫然的叫着父亲,转而又面露凶恶,“……杀、杀了他,我要……”

“可……不行,那是父亲……”

额间的血痕再度亮起,吴缺神色狰狞,一圈垂在身侧的石壁上,指节擦过嶙峋的碎石,染出一片血花。

“是他先不要我的!是他……”

“他不能死……如果他死了……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已是带上浓烈的泣音。

“他已经死了……被我……”

“他的死,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秦断蹲下身来,轻轻抬起对方的下巴——吴缺的脸上尽是痛苦,却没有泪。

父亲不喜欢他哭,所以这一次,他没有哭。

可秦断还是伸手摸了摸对方干涩的眼角,“他没有怪过你,也不曾恨你。”

“……可是他死了。”吴缺哆嗦着嘴唇道,茫然的目光没有失了焦距,只剩满满的苦痛,“他不在了……这世界对于我来说,还有什幺意义?”

“他要我看看这世界……可这世界里没有他,又有何用?”

他面色一变,五指生生扣进地里,“那不如毁了吧——他既然这幺喜欢,我就要这天地给他陪葬!”

“这样他会高兴吧?他会……入我的梦吧?”

吴缺的表情柔和下来,“五百年了,父亲,我从没有在梦中见到你。”

“爸爸,当年是我做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父亲,我后悔了,你说做了就不能后悔,可我还是后悔了。”

“爸爸,我不想失去你……”

“父亲,我不会再哭了,你回来看看我,好不好?”

“爸爸,我想你了……”

他颠三倒四的说着,神态混乱,语气疯狂——这是那已经被撕成两半的灵魂发出的哀鸣,他们本是同体,却各自为生,根源却依然紧密相连。

所以每到月圆之夜,他们便会以这样痛苦的方式“团圆”,而秦断就像横在中间的一根刺,本体憎恨心魔心怀不轨,心魔羡慕本体饱受宠爱……于是他们互相排斥,互相厌恶,可同时也明白,当年的事情,他们都难辞其咎。

想占有、想入侵、想掠夺……这是吴缺对那个人的yù_wàng,是哪怕魂飞魄散也无法抹去的、扭曲的爱。

他们是共犯。

秦断看着儿子眼中翻涌的痛楚,心中五味陈杂。他不知道如何做出回应,也不知道怎样才算是安慰,他只是沉默的看着,直到那人精疲力尽、气喘吁吁的瘫软下来时,才凑近了些,轻轻吻住他紧皱的眉心。

“其实……”我也想过你,他顿了顿,又觉得现在自己身份尴尬,说这个怕是会刺激到对方,便将后半句咽了回去。

吴缺怔怔的抬头,对上他淡然冷静的目光,似乎从中察觉了什幺,喉结滚动几下,却终是没有说。

秦断默不作声的将人搂紧了些,任凭对方的脑袋斜靠在自己肩头,粗重的喘息喷洒在赤裸的侧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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