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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了,缪书茶把手搓热了盖在他冰冷的手背上小心捂着,想起和医生的对话。医生说缪畅是下水救人,溺水者救过来了,就在隔壁病房。缪书茶点了点头。医生说缪畅本来就有点低烧,江水又这么冷,这是冻坏了。缪书茶还是点头,他不知道缪畅发烧了。医生说现在是睡着了,不用太担心。缪书茶继续胡乱的点头,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女医生和杨潭差不多年纪,家里也有个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儿子,看兄弟俩感情这么好,心里涌起些怜惜和心疼,便换了种长辈口吻。她轻轻拍了拍缪书茶的肩膀,斟酌着开口:“虽然见义勇为是好事,但是你哥现在这个情况还是要处处多注意着点。这次没事是运气好是侥幸,下次就不一定了,很危险啊。不能掉以轻心!”缪书茶有些困惑地问了一句:“现在这个情况是指?”医生凝着眉说:“肾脏移植手术真的不是小事啊,他今天没跟你说自己发烧了吧?是不是平时自己也不太注意身体?那只能靠你们家人多关心多照顾了。”缪书茶猛然呆在原地,脑子里把医生的话又从头到尾重复了一遍,怎么每个字都听得懂,串到一起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呢。什么肾脏移植手术……她在说什么啊?
匆匆道谢送走了医生,缪书茶腿上一丝劲儿都使不上,几乎是扶着墙一点一点挪进病房里的。病房里空调开的很暖,但是缪畅的手还是凉凉的,面色很白唇色也很白,睡梦中还微微蹙着眉。缪书茶把手轻轻按在他的胸口上,感受着那颗心的跳动,才觉得不那么心慌。手慢慢往下划,从病号服的衣摆里探进去,往腰侧肋骨的地方摸过去,缪畅的身上也很凉,肋骨嶙峋地支棱着,比缪书茶想象中还要瘦。然后他颤着手指摸到了,——那里有一条很长很长的疤。
缪书茶抱膝蜷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像是想把自己缩到看不见一样。他怕得浑身发抖,手机都握不住。点开浏览器,在搜索框里打下“肾脏移植手术”几个字,一个个网页点进去越看越心惊。为什么缪畅好像很容易感冒经常发烧,因为免疫力太差了;为什么缪畅总是看起来很累没精神,因为不能干重活;为什么缪畅只想和他亲吻,因为怕一旦更进一步缪书茶就会看到这个疤发现这个秘密……
缪书茶不敢在病房里哭,怕把缪畅吵醒。他跌跌撞撞地推开门,冲进走廊尽头的洗手间里痛哭出声。医院毕竟是天天在上演生离死别的地方,哭得再凶、哭到天昏地暗喘不过气、哭到吐、哭到没力气了靠着墙坐下,都不会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缪书茶过了好久才从洗手间出来,在走廊的排椅上仰头坐了一会儿,白花花的天花板好像在一重一重压下来一样让人难受。他以为四年前缪畅突然离开的时候自己已经流完了眼泪,可是重逢之后他好像总是在哭,可是这些眼泪又有什么用呢?
他欠缪畅的,这辈子都还不起了。
缪畅是被窗外的啁啾鸟鸣唤醒的,他睁开眼看到陌生的病房,自己躺在病床上。手边毛茸茸趴着一个脑袋,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十指交缠着握紧他的手。缪畅看着缪书茶头顶的发旋和翘起的一簇碎发,觉得很乖很可爱像小孩一样。他想撑起上半身坐起来一点,结果手才刚动了一下,就被缪书茶猛地一用力死死抓住了。缪畅晃着手腕叫他:“小书醒醒。”缪书茶在他手背上蹭了两下,抬起头。他的额头上留着压在衣袖上嗑出的红印,眼睛又红又肿,一看就哭过,眼睛下面两公分的地方横着贴了一个创可贴。他揉了一下眼睛,朦朦胧胧地望着缪畅:“哥……”缪畅摸了一下他脸上那道伤口:“怎么趴这儿睡啊,那儿不是有……”缪书茶睡的时候一直压着自己的手臂,现在动一下才发现那半边身体都麻了,细细密密针扎一样刺痛。他沉着声切断了缪畅的话:“我都知道了。”
缪畅不确定他指的是什么,暗暗注意着他的神色没有回话。缪书茶声音哑得像磨在砂纸上:“是给她了吗?给……那个女人了吗?”他说不出“生母”两个字,这种丧心病狂的人怎么配做母亲?!缪畅瞳孔一缩,两手不安的握紧了被子,不敢去看缪书茶的眼睛。虽然心里已经猜到肯定是这样,但是看缪畅默认又是另一回事了。缪书茶踹开椅子站起来,心里的怨恨掺着愤怒一起爆发了:“缪畅你疯了吧?我们缪家养了你十七年!不是为了让你就这样随随便便把……身上的东西就这样送人!”缪畅伸着手去拉他:“你冷静点听我说……”缪书茶一字一句仿佛咬牙切齿:“她就是为了这个才去善北找你的?她就是为了这个才找你的吧!”
缪畅把他簌簌颤抖的手用力攥住:“配型也不一定成功。那时候她尿毒症比较严重……”缪书茶冷笑着说话,眼底却全是苦涩:“生了孩子不管,扔在福利院门口的人;十八年间音讯全无,为了配型治病突然跑回来认儿子的人;做完手术利用完就丢,让刚成年的孩子独自在外面艰难生活的人。这就是你切了个肾给她的人!你是不是疯了?!”缪畅把他拉过来一点,摸着他掌心的软肉安抚情绪:“小声一点,外面护士听见该进来训你了。”“是不是因为这个才没有高考?!是不是!”缪书茶早就被汹涌复杂的情绪淹没了,声音嘶哑得话不成话,“她凭什么?!她哪里值得你这样做啊……”
缪畅等他终于发泄完了,指了指床沿拉他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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