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孰对孰错,周铮下不了评判:陛下当初做得的确过分,但他周铮是皇帝身边的人,自然更希望皇帝过得好些。便是刘璞如何对不住檀燕归,周铮私心里也总盼着檀二公子能容忍些许、心甘情愿地陪在皇帝的身边。

皇帝性子是不好,但中意檀公子可不假。自从那日两人生了气,皇帝便一连许多天留宿在景仁宫,每日批奏折、会朝臣,却绝不踏进长乐宫半步。看在别人眼里是咽不下这口气,但其实是皇帝拉不下脸来。此番皇帝特意送檀燕归鸣蝉玉带钩,莫不就是在特意讨檀公子的喜欢?

周铮脑子里转着这念头,抬头看见檀燕归配上了那带钩,眯眼笑着想:皇帝看见人家佩了他送的小东西,不晓得会如何高兴呢。这一高兴,两人合了好,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檀燕归人长得出众,便配上什么衣裳都好看的紧。再者这身官服,就是量着他身形特意裁的,更把他衬得面如冠玉、星神俊朗。他几月前刚过了可以戴冠的年纪,此刻发上束着的珠玉琉璃冠本过于骄奢,被他周身安然稳重的气势一压,居然也合适地很。

不愧是他朝国皇帝看中的人。

刘璞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人缓步行在官道上,只觉得众人中只有燕归在他眼里熠熠生辉。

“待会儿行事,千万莫出了差池。”刘璞正专注看着檀燕归的时候,听得太后在他耳边这样嘱咐,登时便觉得有些烦躁,随便敷衍?*、找了个由头撇下她朝礼官行去k只顾在心里嫌恶地骂着程家人贪心不足,却没有看见:在他身后,太后眯着眼睛、意味深长地看了台子下的檀燕归几眼,不知有何打算;

凶礼有一众礼官操心,办得极妥帖。过了晌午,哭礼已毕,台上台下众人,无论是真心哀悼、还是假意奉承的,都提起衣袖揩眼泪。还有几人,不知是真是假,依然哭哭啼啼地不肯停下来。

刘璞冷眼看着台下万象,待后边的各项礼仪一一结束后,突然站起来朝那将要合上的棺椁走去。他走也罢了,特意被叫来侍立皇帝一边的檀燕归突然一怔,摸了摸腰带上的那只玉钩,一时间回不过味儿来。

那原来不是一只鸣蝉玉带钩!

现下刘璞从钩上拿走那只玉鸣蝉,才显露出它的原型:居然是一只横飞的、两翅平展的玉鹰。玉鹰的翅尖儿有些包合之势,刚刚那只蝉玉便恰好卡在这翅膀之间,隐去了下边的鹰头、鹰身。

刘璞手中攥着这玉蝉,走至棺椁边,伸手捏在棺中恪王的两腮上、使了点力气,将那只玉蝉放入恪王微张的口中。这个时候,周铮才猛地一拍脑门儿,明白过来:他居然看走了眼!这哪里是司南玉,这明明是朝古玉!

朝国习俗,下葬之前,要在口中含一枚押舌,叫做“琀”。这块琀极有讲究,只有皇帝诸侯才能口含珠玉,其中玉的品级也有高低贵贱之分,其中最珍稀的一种,便是刘璞手中的这块“朝古玉”。朝古玉珍稀也就罢了,但凡能在如此贵重的玉石上雕刻的,也大多是极厉害的玉石大匠,好玉再配上好刀工,朝国历代王侯得此殊荣的也不过十个。

周铮在宫中多年,只在文帝下葬时见过那么一只。怨不得他认错。

“君子无故,玉不去身。”刘璞低声祝了一句。他这句话出口,太后才惊醒似得,急忙看了眼程楠,上前就要拉开皇帝。许是看见太后的脸色铁青,永琳公主怕得打了个寒颤,居然还敢上前攀住太后的胳膊,呐呐地提点了刘璞一声:“兄长……”

刘璞回头,从几人脸上一一看过去:程楠还是那副不死不活、高深莫测的神情。离得远些的众臣们不明白台子上发生了何事,该哭的依然哼唧唧地揉着鼻尖,搓得眼圈儿通红。

他看向檀燕归,燕归的脸色来时已缓和了些,现下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神情反变得更加冷若冰霜。

刘璞眼角微微跳一下,强自忍住不看檀燕归,偏向周铮点了点头。

黄德被周铮轻轻拽一下衣袖,端着一只绘满祥云的方形银盘缓步趋至刘璞身边,恭恭敬敬地举盘过顶,将盘中的东西献到刘璞眼前。

盘中搁着两件东西:一条深紫色绶带、一方金质龟形印纽的官印。紫绶金印上都留着两个繁复的古字:“假王”。

居然是要封摄政王。

刘璞伸手抚了抚金印上小巧精致的□□,勾着嘴角又将众人的神色看了一遍:太后的神色终于放松下来,整整衣袖、拂开了永琳的手。台下的众臣倒是没有几个惊讶非常的,看来大多都事先得了消息。

消息挺灵通啊。刘璞心里冷笑一声,将绶带、大印握在手中,向立在一边的程楠走去。程楠了然一笑,抬手欲接过这早已说定归他的东西。

皇帝在程楠身前停下,对着他温和一笑,却躲过程楠接印带的手、从他侧边绕了过去。

台下登时一片哗然。

那些个大臣们虽然不敢明面上表露什么,但彼此都悄悄地交换了个眼神。眼看着程楠的笑意僵硬地凝在了嘴角,太后也脸色愈加阴沉,想要半途中截下刘璞,又被不知死活的永琳公主拖住了。

刘璞依然笑得和畅,端着那紫绶金印,直直地停在了颍川王刘宁跟前。

皇帝凝视颍川王半响,将手中物件郑重地递了过去。

颍川王没接。

刘宁被台上台下的大小官员盯着,只觉得背上冒出森森冷汗:眼前这东西,哪里是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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