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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我仍能说动这位将军出兵」的天真幻想,可自己也觉得太过不切实际。

所以此次前往北疆城,无异于变相自杀。

杀身成仁或者舍生取义都不是凤兰会笃信的东西,几十万大军一个城会怎么样,其实只要不牵扯到他的利益,他也不是特别放在心上,只是这样一道选择题一旦变成「要不要冒生命危险以保障雪融的安全」,凤兰还是毫不犹豫地选「要」。

自私的理由在特定情况下也可以变成一个高尚的举动,比如他现在看似英勇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那一个人,却顺便成全了几十万。

虽然可能会有比较高尚的人真的觉得一命相搏拯救素不相识的人是值得做的事情,可是那不是凤兰,如果雪融不在城里,还是自己的命比较重要。

「喂喂——」

在他继续对着对岸高呼的时候旁边来了个渔民,拍了拍他:「河面风大,你这样喊话对面听不到的。」

「我想过河,」凤兰问他:「能载我过河吗?事情很紧急!」

「兄弟,我们的船都被征走了。」渔民叹气说:「你想必也是没有通行证吧?最近有好多没有通行证的人都被关在城外了,没有一个有办法的。这时候还想进北疆城?除非你游过去。」

渔民只是说笑,可凤兰没当他说笑。他是没有时间也没有本事去开个通行证,现在分分秒秒都异常宝贵,说不定在他踟蹰的时候北漠已在攻城,浪费时间就有如在浪费司徒雪融的生命。

「大哥,你们这附近有雪树吗?你能帮我砍一截木头吗?」

频迦城有清澈的花溪流过,所以频迦的孩子们一般都擅长游水,凤兰也不例外。

可是,眼前这宽阔的漠河比平静的花溪要汹涌多了,记得和雪融检查军备的时候见过雪树木料,那时雪融说这种木头防水,是建筑浮桥的好材料,所以也应该是当浮板的好材料。

跟着渔夫来到满树银白之下,凤兰才发现原来已经到了雪树开花的时候,想起之前雪融还说到时候带他去看,让他感受一下雪香,没想到如今看到,却是在这样一派危急的情形下。

雪香的味道乍一嗅冷冷的,却暗带甜香,正是那个香囊主要的味道。

也不知是不是体质的关系,自从那香囊挂在雪融脖子上,香味就比在凤兰身上的时候浓郁了很多,在入夜的时候搂着雪融就等于被那熏香伴着入梦。

如今站在这儿,凤兰想到自己说不定再也没有和雪融一起站在银白色树下的机会了,不免勾起了几分伤感。

渔夫知道凤兰要雪树是为了大冬天过河,一边抱怨他疯了一边还是帮他砍倒了树,在锯木头之前,他去倒掉的树顶,把一串银白摘下来递给凤兰道:「兄弟没成家吧?这个给留着吧。」

「花?」凤兰接过来有点疑惑。

渔夫好心解释道:「你肯定不是本地人,北漠有个习俗,把雪树花摘下来送给心上人,对方收了就能一辈子在一起。我跟我老婆就应了这句话。你拿着枝条,等战争结束之后,准备成家时就送给你喜欢的姑娘吧,这花不会谢,姑娘都喜欢的。」

「一辈子是吗?」

凤兰看着手上好像娇嫩万分的一串雪白银铃笑了,把它放入袖中道:「那承您吉言了。」

如果这次能够活下来,就是上天允诺,注定在一起一辈子的。10

十二月的河水冻了薄薄一层,却根本禁不住人在上面行走,凤兰敲开河岸边的一些碎冰,放下木板人浸入河里的时候,才彻底了解到自己多傻。

那种刺骨严寒,冷到他整个大脑都是空白的,要不是为了雪融,杀了自己他都不会去受这种罪。

「好……好冷啊……」

根本不是在游,是趴在木板上在冰冷的水里挣扎,扑腾了一会儿,凤兰就筋疲力尽,整个身子在冰水里冻得麻木。鼻子则因为严寒的空气每一次呼吸都痛着,眼泪被这种痛逼了出来。

凤兰本人其实是很想笑的,因为这种时候他终于知道自己完蛋到什么地步。

对雪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陷得这么深了,深到他这个「自私自利,好吃懒做,欺软怕硬,贪生怕死」的凤兰,为了他很少再去计较利益得失,每天勤快地伺候他,对他服软,然后现在还为了他连小命都可以置之度外。

那个人到底哪点好呢?这个问题在凤兰脑子冻得只有办法直线运作的时候得到了答案。

除了长得不好看哪点都好,而且那人已经让他喜爱心疼到都不觉得难看,还窃喜幸好他生得不好,不然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跟自己抢。

问世间情为何物……把凤小爷都变成这个样子,他怎样能不笑。

好不容易游到了河心,凤兰抱着木板,这时候真的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放眼望去是满眼碎裂的浮冰,极度的寒冷已经让他无法控制表情。前面还横着一半的漠河,往后看岸很远,进不了也回不去。

冷风令他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带着身体一起瑟瑟发抖。

怎么办?凤兰突然觉得自己很有可能死在这片冰水里。

手指蜷曲着无法伸展,指尖一片青紫,他看不到自己的脸,估计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别浪费时间!

他自我激励,无论如何要尝试,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

咬紧牙齿,宝贝了很久的长指甲抠在浮木里几乎折断,血迹渗在木头上一道道凹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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