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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驾与太后凤驾同往,足见江夏恩宠犹在。遂王公宗亲唯有不能赴宴的,没有不想赴宴的,诸多原因加起来,这次百日宴之场面令人啧叹。

深秋,钟山满目萧瑟。

山路平坦,车马行得很稳当。坐在车内,凭窗而望,山树繁茂,红黄青三色斑驳的秋景尽收于眼底,天际有孤鸿掠过,盘桓于山腰一座遮掩于林间树丛的庄园上空,那处便是江夏的别业。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便该行至。

车轮碾过地面,便有密密匝匝的**枯落叶被碾碎的声音,太后微阖眼眸,细细聆听这暌违已久深宫之外的世界,她的耳力似乎比以往更好了些。既而,她便听闻耳畔的马蹄声,不疾不徐,缓缓而来。唐潆骑在马上,牵住缰绳,使速度近于凤驾,她看进车内,恰与太后的目光相触,笑着道:“阿娘,您醒了?”

她的眼底满是柔和的笑意,声音放得很轻,生怕将钟山午憩的飞禽走兽惊醒似的。

太后点头,温声说:“上来坐。”她看见唐潆手里提着一小坛酒,唐潆适才是从后面过来的,她的御驾却是在前面,约莫是去寻楚王讨酒了。

“好!”话音未落,她便翻身下马,身姿轻巧而利落,显出亟不可待的神色。

进了车内,唐潆坐到太后身旁,将酒坛置于眼前的?*希吐槽道:“楚王叔爷吝啬得很,宴席上的酒品是一类,自己喝的又是一类。亏得儿鼻子灵敏,策马经过他车驾,便嗅出味道来,听说是金陵的酒师酿造,颇具金陵风味,原材蟦偈忠辗痹樱故而数量奇缺,儿胣懒艘惶场!;

唐潆登基以来,两人都是初次出宫游冶,许是因此,唐潆今日格外兴奋。她眉飞色舞地说完,又双手捧起那酒坛,往前递了递,直直地望向太后,笑容竟有些腼腆羞涩起来:“这酒,名叫桃叶渡,香甜,不醉人,我献与您。”

太后注意到她前后自称的微妙变化,并不以为意,只是亲手接过酒坛。酒坛白釉所制,触感温凉,颈身略细往下渐圆,观其容量,约莫三五盅便尽。封泥未开,然凑至鼻间,已有酒香,当是美酒无疑。

“先留着,储藏于酒窖,风味更佳,待你及笄那日,我陪你浅酌几口。”太后素不擅饮,即便除夕赐宴亦以茶代酒,此话足见唐潆在她心中的分量。

酒坛的容量再小,重量也不会轻,唐潆又将酒坛接过来,交与忍冬。忍冬瞧着,只觉皇帝怪得很,上来便将酒坛交与她不就好了,何必先在太后那儿绕一圈弯,从前并非这般迂回啊。

及笄尚早,近在眼前的另有太后的诞辰千秋节,届时,宗亲献礼祝寿,百官进笺庆贺,命妇入宫朝拜。这些是必不可少的环节,千秋宴因太后节俭,向来置办得简易,唐潆熟稔她的性情,故而并不会违背她的意思行事,只是她自己的赠礼每年都很用心,今年的亦在筹备中。

当然,今年的这份,心意会更特别些。

适才唐潆接过酒坛时,便状似无意地牵住了太后的手,眼下仍旧轻轻握着。车内安静,几乎能听见自己强有力的心跳,唐潆偷偷看了眼太后,见她只是望着窗外,秋日和煦温暖的阳光将她的侧脸映照得柔和而精致,唐潆壮了壮胆子,慢慢地挪近几分,紧紧地贴着她的身体。

车内无旁人,只她们二人,只是这般隔着衣料的肌肤之亲,她也犹如偷香窃玉的cǎi_huā贼似的。

忽而,太后回头,向她看过来,她先是紧贴着太后的半边身子僵了下去,接着她便深深溺入太后那双剪水双瞳内,整个身体霎时软成一滩烂泥,大抵还是扶不上墙的那类。

“……阿娘?”唐潆强撑平静,心虚地问道。

太后的视线滑向被她握着的手,适才她的力度大得令她生疼,更隐隐发颤。疑问只是浅浅地搁置在心底,太后看着她,神色平淡地说:“到了,下去罢。”

“好、好。”唐潆忙不迭地答应。幸好,幸好,阿娘没有发现,她这般想着,狂跳的心脏缓缓平定下来,遂与太后一道走下车驾。

山路再如何平坦,终归狭窄,江夏别业却将门前道路拓宽了,以致两驾车马可并行。别业美轮美奂,朱红青琐,飞阁流丹,道旁栽种两排常青树,呈参天之势,郁郁葱葱,树荫下光影斑驳,飒飒秋风穿林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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