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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便觉得可惜,轻轻道:“雪明天就停了。”

“也够了,”江倚槐恰好在这时出来拿塑料袋里的酱油,听到了,说,“你就当这场雪是给我回来接风洗尘嘛。”

陆月浓没脾气地抱不平:“全浇我身上了,给你接风洗尘么?”

江倚槐胡言乱语地溜进厨房:“我的就是你的,客气什么!”

没等陆月浓说什么,他又接道:“等会吃完饭我们就去看雪,不怕明天没了。”

这雪来得太巧,让人愿意去相信是一种“补偿”。厨房里的声音又接连不断地传来,陆月浓微微笑着,透过窗去看庭院中的雪。雪被灯火一照,显出暖色来,落得不那么冷寂了。

陆月浓的瞳中映出纷纷而落的雪,他不再管这雪能下多久,又会在何时化尽,只是静静地想——或许思念如雪,会堆积,会融化,但江倚槐是他的太阳。

第47章 辞旧

王治宇的婚礼举办在十二月的最后一天。

这天剧组放了元旦假,江倚槐和陆月浓大清早地整装待发,去给王治宇当伴郎。迎人接车,招呼宾朋,一整天下来,愣是让江倚槐觉得比拍了一天戏还考验体力精力,一旁的陆月浓也好不到哪去,只不过两人都维持着风度翩翩,没表现出来。

相比之下,董力帆是个讨债的,说什么以后自己结婚也要把王治宇这么累一累,王治宇满面春风地点了点头,说:“先脱单吧帆儿。”

董力帆无助地回头看江倚槐和陆月浓,然而这两人相视一笑,之后一个不说话,一个看旁边,并没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意气,将董力帆急得差点跳脚。

不过到了晚上,被婚礼仪式的喜气一冲刷,大家也就不觉得那么累了。

婚礼仪式的时候,全场灯光逐渐调作昏暗,几束追光落下来,从四面开始聚合,最终交织在台上。温柔的钢琴曲回荡在宴会厅里,伴郎团和伴娘团分两列站在底下的角落,听台上新人宣誓。

新人交换完戒指,就好像交换了各自的余生。司仪动情地说:“现在,新郎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江倚槐听到此处,心潮微动,背在身后的手突然就有些不太安分,悄然往陆月浓那边探去。那纤长的手指先是碰到了西服的口袋,他便拈着口袋,小心翼翼地勾了几下,直到陆月浓感受到了动静,被吸引过来。

陆月浓转回头,带着略微疑惑的目光,好像在说:怎么了?

他此刻背着舞台,眼中是暗昧的,但江倚槐仿佛能在其中窥见熠熠的辉光。

江倚槐眉眼一弯,笑得很温柔,小幅度地摇了摇头,而后把那只“不安分”的手递得更近些,握住了陆月浓的手。

陆月浓微怔,像是有了一瞬间的讶异,但两人的掌心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如此地紧贴着,交换着属于彼此的温度。

台上,吻礼结束,司仪再度开口:“现在,请新郎和新娘共同携手,走向你们幸福光明的未来。”

漂亮的碎花在追光中纷飞落下,铺满了高台上的绒毯。新人在祝福的目光中,款款向前。

陆月浓将视线移回台上,看着那些碎花,仿若从天而降的雪。心脏不自觉地加快了跳动,陆月浓没有再转头看江倚槐,但他与江倚槐对握的手,在此时此刻回握得更紧了。

当晚,许多人乘兴而来,可谓不醉不归,但伴郎团负责送宾,不能在最后关头趴下,还是少喝为妙,所以江倚槐和陆月浓都没沾酒,葡萄汁兑汽水倒是喝了不少。

江倚槐开车回家时,已近深夜,陆月浓坐在副驾驶座上,既困且累,昏昏欲睡,于是他便侧枕着手臂睡了过去。江倚槐知道他累,不似平常那样调笑着说话了,而是很沉默地开着车,偶尔借着余光,在陆月浓的脸上看沿途灯火。

陆月浓醒来的时候,已躺在了房间里,屋内没开灯,但从缝隙里能看见外头走廊上的灯还亮着。他身上不大舒服,累得很,便开了灯,先去房间的浴室里洗了个澡。

浴缸里泡了片刻,总算好多了,陆月浓换好睡衣走出去,刚好看见江倚槐走出来。

江倚槐大概也是刚刚洗过澡,发上的水还未全干,肩膀上还搭着一条浴巾。一滴水沾在他脸上,贴着脸颊划出一道晶莹的水痕,悬在刮净了胡茬的青白色下颌上。

江倚槐见他出来,说:“休息得怎么样了?”

“挺好的,”陆月浓顿了顿,问,“我怎么回来的?”

问完他就后悔了,这答案显而易见。

不久以前,江倚槐把车子开进地下车库,见陆月浓还是没有醒过来的意思,又不忍叫醒他,便把人抱了回来。

江倚槐理所应当道:“我抱回来的。”又张开手说:“怎么样,要不要再试一次?”

看这架势还是公主抱,陆月浓又想到从前醉酒的旧事,耳根正泛红之际,视线却落在了江倚槐的睡衣上:“你袖口怎么脱针了?”

“啊?”江倚槐讪讪收手,一看,果然如此,大约是他不小心在哪里钩着了,居然粗枝大叶地没发现,一时有些尴尬。

陆月浓倒不觉得尴尬,他转身说:“我给你缝缝。”

江倚槐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再买就行。”

陆月浓却不容置喙地发出了号令:“去你房间等着。”

江倚槐在原地愣住了,不知该讶异陆月浓居然有缝纫这一技能,还是该为陆月浓要去他房间而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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