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1/2)
“哦?”龙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希望可以约个时间,我们坐下来,谈一些东西。”
“这样啊……是要赶在下次治疗前吗?”
“明後天,可以吗?日程上我有空当。”邹医生并没有正面回答龙语的问题,而是拿出了上衣口袋里的备忘录。
龙语摸了摸下巴,“行吧,那就明天。您看几点方便?”
袁振抽完一支烟,看见龙语出来了,脸上的表情……怎麽说呢,不怎麽寻常。
“怎麽了吗?”
“没。下车,那边儿去。”
“我开吧,你不是困麽。干嘛臭著一张脸?”
“踩了一块儿口香糖。我睡醒了,我来吧。”
“去,你上车吧。”袁振坚持。
他坚持,龙语便不坚持了,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我请你吃饭,赏脸吗?”袁振看向了龙语。
“行啊,反正这些天吃的不算顺口儿,或者诚实点儿说,糟透了。”
“哈哈哈,真的假的?”袁振笑得爽朗,“跟剧组不享受?那麽多明星凑一起,还能亏了你的嘴?”
“想什麽呐?以为剧组是天堂?明星怎麽啦?明星也是演员,演员的本职工作是演戏,没白天没黑夜,饿了等你的只有盒儿饭。”
“不是吧?”
“呵呵,唯一吃好,就是我们刚到的那天,有一场比较正式的会面,还有一些采访。晚上我们吃的料理。但说是料理,地方荒僻,其实我觉得还比不上咱们跟这边儿吃日料。”
“呃。很偏僻?”
“别府,知道吗?日本九州一带。以火山温泉著称。”
“为什麽去那里拍摄?景色很好?”
“景色好是一方面,我剧本里写的也是那里。所以才受到了地方官员的接待。”
“呦,不得了啊。都这个级别的接待了。”
“什麽啊,那种小地方。再说了,说是接待,说点儿啥也是通过翻译。”
“那怎麽会想起写那里呢?很熟悉?”
“谈不上熟悉。”龙语摸出了烟盒,点燃一支烟,“去过,而且印象深刻。”
“有什麽典故?”
“你这人好奇心还挺旺盛。”
“随便问问。不想说就算了。”袁振耸了耸肩,“就是有一个事儿你得马上决定,晚上吃什麽。”
“家常菜。”
“行。”
“第一次去九州,其实是偶然。当时就是想要旅行,英国的签证迟迟不下来,我就去了日本。那是得……十年前了?也许不到。总之很久。当时,内心很矛盾,对未来、对理想、对正在经历的生活。都挺迷惑,忐忑不安。单纯的想要离开北京一段时间而已,最好去到一个截然不同的环境。我英文马马虎虎,所以想去欧洲,结果,我刚说了,签证没下来,就去了日本。其实好多人说旅行特别美好,我不觉得,我觉得旅行本身是痛苦的,尤其是去到完全陌生的国家。语言不通、食物不合口、城市道路一片陌生。走丢了是常事,找不回酒店都不新鲜。但是,当你坐在露天的咖啡座上,或者随便的某个广场一角,看人群涌动,而你安然的无所事事,悠闲就来了。悠闲来了,就可以想一些自己的事儿了。没人打扰你。当时去的是大阪,没选东京,因为我觉得,东京跟北京,其实没什麽区别,都是一座关满了人的城池。城内人自恃清高,城外人豔羡不已。”
“嗯。”袁振附和了一声。
“去别府,是当时居住的旅舍老板娘推荐的。她会说一些英语,人又特别热情。而且挺会看人的吧,觉得我心事重重。我就让她推荐点儿我能浑身放松的地儿。其中之一,就是别府的铁轮温泉。有意思,他们问温泉叫‘地狱’。我泡进地狱里头,就想了很多事。真像置身地狱。这次之後,也去过两次,都是迷茫找不到方向的时候。剧本之所以写了这里,是因为,主要表现的是男女主人公内心的纠葛,对彼此前路的不确定等等。不曾想,剧组肯花这个钱过去,接洽对方之後,又受到盛情的欢迎。他们对我说,很多日本作家笔下都写到了别府。”
“挺愉快的经历。”袁振笑了笑。
“算是吧。”龙语将烟蒂碾灭在了车载烟灰缸里。这一次,实际上他也置身地狱了,却,什麽也没想明白。该说有些失望吧。对於袁振的事儿,还真令他理不出头绪了。
晚饭是袁振下厨,两人喝了酒,龙语喝的不少,但没醉。留宿,是他们都想到的──袁振不会让龙语酒後驾车,龙语也知道袁振不会让自己酒後驾车。
两人睡的挺早,躺在一起,身子挨得格外近。龙语很快就睡著了,袁振不然。看著明晃晃的日光灯,他想:天冷了,有个人睡在身边就是不一样。暖烘烘的。尤其,是你喜欢的一个人,那热度就格外烤人。
说不上来是为什麽,袁振觉得龙语有些变了。变的是哪儿也不能确切表述,只知道是变了。譬如,变得规矩、保守、理性。这好像是好的,可对於他们之间的关系来说却指定不对──特别生疏。
他怎麽了呢?
搬走之後,生活成了什麽模样?
回到以前了吧?於是,就想跟他只维持朋友的关系?这一点,袁振已经清楚感受到了。
毕竟,对龙语来说,好像始终只将他看作朋友,即便曾经亲密过,也像是搂草打兔子──捎带手。用他的话说:解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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