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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那样,在海边踢沙子、去市场买鸡蛋、坐地铁去花市,不会再有人给我让座、或者躲我八尺远,怕把我撞倒。蓝警官,你问我涂甲油是不是因为要跟严永乐见面,我可以告诉你,不是。我喜欢给它涂甲油,虽然它的指甲不会长,但我还是每隔三四天就给它涂上新的甲油。

我爱我的腿,胜过世界上的一切。

☆、野狗

渐渐的,我和严永乐好上了。除了酒鬼,这个秘密没有人知道。

我们约在人鱼墅见面,每个晚上那里的看守都会回家吃饭,我们就拿着钥匙打开大门,再把门给锁上。我们通常会在三楼的房间里度过半个晚上,才回到福利院。看守胆子很小,不太敢上楼,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会躲在大厅发出怪声,或者偷偷拿走的茶杯,扔到鱼缸里。这样,他总是以为这房子不**净,听到一点小动静,也不敢查看了。

我们在一起八年。这段时间,是我最开心的日子。我刻苦练习,很好地适应了假腿,从表面看完全就是一个正常人。给胡艺苏卖药,我也存了一些钱。我希望再**两年,赚够了买房子的钱,就和永乐离开“垃圾场”,去城里安静地生活。

但是,严永乐并不这样想。他说,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艰难,单是有房子是不够的。我们两个外地人,没有学历和人脉,恐怕要活下去会很辛苦呢。他又说,现在有了胡艺苏这棵树,我们应该好好利用。

怎么利用呢?就是像苔藓一样,借着树的庇荫,自己蔓延开去。蓝警官,永乐这一点真的很像你呢,说起道理来总是一套套的。他很聪明,他教我把好了游泳队的渠道,发展出来的新客户,不要全部都给胡艺苏。不知道他从哪里找到了新的药源,我们私自卖出去,从中赚了不少钱。

他找来的药很有效,尿检又不容易查出来,所以很受欢迎。但是于一梅有跟我说,吃完这药她两个晚上睡不着,还一直想要转圈圈。

很好笑是吗?我当时也以为她在说笑呢。但没过多久,她把这药和胡艺苏的药一起吃,死了。我看见了她的尸体,脸上没有一块皮肤是好的,她的室友告诉我,她死前一直在撞墙。

这之后,我就常常梦见一梅,她一边撞墙,一边说,晓啊,我好想出去哦。我赶紧阻止她说,别撞了,会受伤的。她却说,不撞破着这墙,我怎么游回大海里呢?

一梅跟我是同乡,我知道她很想回家。她在游泳队也过得不好,像她那样的水平,只能永远当后备队员。

一梅死了后,我就很怕看到海。我特别想离开,去哪儿都好。我跟严永乐说,我们结束一切,赶紧走吧。永乐却说,现在胡艺苏已经把这事儿压下去了,他应该知道是我们中间搞的鬼,要走,走得掉吗?他劝我冷静,看胡艺苏有什么反应。

过了好长时间,胡艺苏才来找我。他教训了我一轮,说我不该背叛他。然后他又说,以前的事儿就算了,以后要好好给他**活。最后,他告诉我一件事,他说,严永乐的妻子生了个女儿,他可能要回老家去了,以后的买卖,我跟明玉交接就行。

当时,我只觉得天旋地转,我想这是于一梅的鬼魂在报复我吧。我不知道严永乐有家室,其实我也不在意,甚至等我们一起成家后,他要继续养老家的妻儿,我也不会反对的。但他要走?他是想扔下我,还是被胡艺苏逼迫的?

我没有立即去问他。我先暗中调查了他,发现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他有另一个银行户口,里面有很多很多钱,比我们联名开的要多得多;他已经从原来的公寓搬了出去,原来他每隔三个月就要搬家,如果他要躲起来,就算是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还有,他在五年前在老家结的婚,而我竟然完全没察觉。

我这才知道,自己根本不了解严永乐。

直到那一天,我约他到人鱼墅,想跟他摊牌。那天晚上,我们像以往那样,在三楼的房间相会。我把所有的疑问都摆了出来,要他一条条解释。他大部分都承认了,但他说,他不会扔掉我的,他只是迫于胡艺苏的势力,不得以把所有事情放在暗处而已。他要我继续给他卖药,等赚够了钱,就带我离开。

我知道他在说谎。而且他连敷衍我、编个好点的借口,都懒得做了。我想,他一定以为,我离开他就会活不了吧。

但我早就想明白了。胡艺苏需要我,但并不需要他,我的能力比他出色多了。严永乐只是在利用我的感情,用那些道理在套住我,让我为他赚钱。

那晚,我们还是一样,在房间里□□。他抱住我,碰触到我的假肢时,他退缩了一下。虽然动作很细微,但我感觉出来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一年以来,他一碰到我的腿就会不舒服。于是我说,我把假肢卸下来吧。

他犹豫了一下,答应了。我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卸掉假肢,就算在严永乐面前tuō_guāng衣服,我还是戴着它的。那一晚,他看到我剩下的半截腿,别过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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