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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丘西挣开张英的怀抱,站起来,绕过金国泰,来到赵桂芝身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仰望着他们,就像仰望眉山大佛一样,感激的泪水顺着耳根流进背心里。丘西喜极而泣的说:“奶奶,二婶,二伯,谢谢您们,我愿意和您们生活。”
金国泰一转身,像拧一只小鸡一样拧起了丘西,手随即按在丘西的肩头,看着丘西的眼睛,高兴的说:“丘西,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丘西看着金国泰的眼睛开心的点了点头。
赵桂芝,张英,金国泰,他们的眼里盈满泪水。
一晃六年过去了,丘西在金家不但长得又高又结实,而且还十分周正,虽然不是人见人喜欢的那种乖巧孩子,也并非讨人嫌招人恨的捣蛋鬼,算是个懂事的青年。这离不开金家人对他的教育和磨练,最让丘西难忘的事莫过于他刚进金家的时候,赵桂芝对他的训练。下面是我在监听器里看到的画面和听到的声音:每天早晨,赵桂芝都要丘西打扫院子,她自己坐在椅子上,死死地盯着丘西。刚开始,丘西扫地很不成样子,在院子里满天星的东扫扫西晃晃,手里使不出一点点力量,心里使不出一丝认真,一副要死不活的懒散样子,怎么把地扫**净?怎么平心静气生活?
赵桂芝坐在椅子上,既不对丘西的劳动说三道四,也不对丘西的成绩点赞,随便丘西折腾。但是,丘西把院子扫不**净,达不到赵桂芝的要求,丘西休想马马虎虎过关。
赵桂芝指着丘西手里的扫帚,总是这样说:
“你再给我扫一遍。”
“你觉得扫**净了吗?”
“重新扫一次。”
丘西认为扫院子是一件简单随便的事,不值得较真,又不坐在上面喝茶,也不睡在上面休息,扫得那么**净**嘛呢?难道明早就不扫了吗?既然明早还要扫,何必面面俱到,处处亲力亲为。丘西总是胡乱的应付赵桂芝的指示,也就是随随便便对待自己。赵桂芝说的话他不是一只耳朵进,就是一只耳朵出,就是不上心,偶尔还抱怨几句,暗地里骂赵桂芝是个疯婆子;但是,赵桂芝非常有耐心的叫丘西重扫,非常耐烦的陪伴在丘西身边,从不因为丘西马虎而转身离开。有一次,赵桂芝坐的时间较长,站起来还摔了一跤,丘西并未为此感动,而是越扫越烦恼,对自己越来越没有耐心,他一次比一次扫得快,一次比一次扫得委屈,他觉得赵桂芝坐在椅子上指挥一个孩子满院子挥动扫把,如同在耍猴戏,是故意在为难他,有意在整他,丘西甚至觉得赵桂芝的心和他婶婶的心一样歹毒,老奸巨猾的老东西还以收养孤儿为噱头,实际是利用孤儿廉价的劳动。
丘西就是这么想的。所以,赵桂芝多叫丘西扫一次地,就等于丘西对她的好感多扫除一点,当丘西把院子扫**净的时候,她在丘西心中的好感也就全部扫除了。
母亲是不会放弃对孩子的教育,尤其是孩子的品性。丘西的一举一动赵桂芝全看在眼里,她不跟丘西一般见识,仍然要丘西打扫院子。我把监听器里的声音学给大家听:“丘西就是一把弯刀,如果不磨就要生锈,旷日持久,就是一块废铁,他不懂得磨刀砍柴的道理,我这把年纪难道还不懂吗?当丘西长大成人明白事理的时候,一身都是毛病,他说不到我,也不可能说自己,应该说谁呢?
哦,他会不会说是在金家院子长大的呢?难道我金家院子是滋长坏毛病的温床?”
在这六年里,那怕是下雨,瓢泼大雨,那怕是下雪,下暴雪,赵桂芝从不忘记陪伴丘西打扫院子,衣服**,脏了,破了,她给丘西烘**,洗净,织新,从不可怜丘西早起**活,从不马马虎虎让丘西过关,那怕她自己有时候偷偷流泪,也要坚持让丘西重扫,直到她满意为止。有时候,丘西已经扫得很**净了,赵桂芝也觉得很满意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赵桂芝还让丘西多扫两遍,这个我百思不得其解。有一点要重复一次:赵桂芝从没有间断陪伴丘西扫地,哪怕她摔伤手的那段时间,她同样早起看着丘西。她就是一个拿着皮鞭盯着丘西**活的地主婆,或许还要凶狠,甚至苛刻。与其说她拿着皮鞭盯着丘西**活,还不如说她是在丘西成长的岁月里悄悄地为他注入神奇的能量。
丘西曾经想逃离赵桂芝对他的监视,不想再扫院子;但是,他没有勇气,没有自信,羽翼未丰满,飞不起来,他不得不低头接受赵桂芝对他所谓的折磨。为了不多扫地,丘西开始动脑筋:他先是放慢速度,再是心里,手里,腰部,三力合一,同时使出力气,恨不得在青石板上扫起尘土,把赵桂芝赶走。他手里的扫帚密密地扫在地面上,就像张英绣花一样认真,每一个缝隙,每一个角落,哪怕鸟粪落在青石板留下的痕迹,他也要蹲下去用手指头把它戳**净,一个院子竟然扫出一身热汗。
那次以后,赵桂芝没叫丘西重扫,也没说什么话,默默地走开了,那次以后,丘西得到了扫地的要领,领悟到清洁心灵深处的顽疾是要下恨工夫,那次以后,丘西对赵桂芝,对自己,对劳动,在心底有了重新的认识。丘西哭了,我也哭了。
如果说丘西在金家不分天晴下雨扫了六年院子,还不如说丘西在这六年里扫除了他心中的烦躁和马虎,为他的人生扫出了一条通往北京的大道。
邻居牛水灵看见丘西不分天晴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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