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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十分均匀,做成的蜂窝煤烧起来才够猛。

煤枪少不了水,就像机器少不了润滑油一样,金建国在煤山旁刨一个土坑,灌满水,煤枪在水坑里一杵,就迅速而卖力的将煤枪压在煤山上,两膀子飞快的左右转动,就像狗熊在树上蹭痒痒,然后提着煤枪跑到晒煤场,大拇指按下推煤杆,嘚一声响,一个黑不溜秋的蜂窝煤就做成了。一个,两个,一趟,两趟,飞快的来回跑,一行,十行放着晒,晒**的蜂窝煤搬进煤房里,勾肩搭背的码在一起,宛如一座黑色的金字塔。

这个活是在战斗中运动,在运动中战斗的苦力活,头发丝儿都得使劲,一天下来累得人腰酸背疼,腿脚抽筋,全身上下没得一点**净处,衣裤又湿又脏,裤裆里都是煤泥浆。金建国脸是黑的,鼻孔里是黑的,指甲缝里也是黑的,只有那两片不薄不厚的嘴唇里面的牙齿是洁白的。真是:近黑者非常黑啊!

金建国眨巴着眼睛,活像一个黑泥鬼。

“场长,弟妹要书学费,能不能帮忙先支点钱?”

金建国低三下四的恳求场长,生怕他不同意。场长看了他大半天,好像不认识他似的,面无表情地反问他:“搞错没有!还不到一个月你就要钱?”

也许是金建国做事扎实,也许是金建国为人诚恳,场长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好好的给我**,到时候少不了你的钱。”

场长狠狠地撇了金建国一眼,转身就走。金建国见场长要走,就一趟子跑到场长的前面挡住去路。场长不得不立住脚,不然撞在金建国的衣服上要惹一身脏,场长脸色阴沉,怒目斜视脏兮兮的金建国,好像在问:“好狗不挡道,你是什么狗呢?”

场长正在纳闷,金建国又先说了话:

“场长,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好求求您帮帮忙。”

金建国厚着脸皮,带着乞求的眼神望着场长铮亮的长脸,继续说:“您就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乡下人吧。”

煤场就靠在马路边,人来人往,一个黑煤泥人挡在一个西装革履、手持体面公文包、气度非凡的一个人面前拦住去路,算咋回事?仿佛一个叫花子挡住市长进酒楼的通道,这不是要逆天吗?路过的李九背着竹篼停住脚步望着他们,细听他们说些什么,而另一个过路的张八也停住脚步,看他们要**什么,细听他们说些啥,就这样,张三李四王二麻子越围越多,围得水桶似的。围在外圈的人不知道围在内圈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使劲往里钻,或是惊讶的、或是关心的问:“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围在圈里的人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圈外的问圈里的,圈里的故作深沉,假装做出惊,奇,怪,险,苦,痛,悲,这些表情来诱惑圈外的人,嘴里还发出啧啧声。其实,圈里圈外的都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大家故作玄乎,吊住过路人的胃口。在赤北空山只要不是自己家的事,一切事都是把戏,都是儿戏,就算是自己家的事,那一定是惨事。既然是戏,就得有人围观,没有人围观的戏就不是戏。观戏的人人山人海交通堵塞,不是事也就围出事来了。

金建国给弟妹借学费的事跟围观的人半根毫毛的关系都没有,他们就是心甘情愿的**耗时间看热闹,享受眼福的同时寻找灵魂深处那莫名其妙的安慰,这种安慰就是人们常说的幸灾乐祸。越是经济落后的地方看热闹的人越不少,他们不但希望看到热闹,而且还要指手画脚。赤北空山看热闹的队伍那是相当的壮观。

场长对金建国不放心的说:

“我是第一次遇你这么个主,钱可以先支给你,但你得给我写个字据。”

场长的脸上虽然还生着气,但是心里却得意起来了,他觉得自己很聪明,断定眼前这个破烂的黑泥人不会写字。要是不会写字据呢,他马上就走,一是给围观的人一个交代,二是羞辱一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乡下佬,不是他当场长的不够仁慈,不关心疾苦人的生活,而是做苦力的自己没有本事拿,场长还津津乐道的想。我在监听器里找到了他的想法,如下:“给他下一个套套,设一个圈圈,让他钻,本事大钻过去,没有那本事,就勒死你。”

围观的人群沸腾起来了,他们即将从一个黑煤泥人身上看到天大的一个笑话,围观的人又安静下来了,他们仔细的打量着黑泥人:两条筋的红背心**个透,裤子破烂潮湿,一双胶鞋就是从煤泥堆里刚□□似的,又黑又湿,只有那两片嘴唇和那一双眼睛一动一动的,显得十分滑稽,围观的人看得很仔细,他们看见金建国脚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他们看见金建国头上的伤疤还没长出头毛,他们看见金建国站立的时候还护着腰部的疼痛。这些围观的人都看见了,但是谁也没看见金建国洁白牙齿后面那颗闪亮的心,始终没人看见。场长和围观的人静静地看着金建国,等待他的回答。当金建国说完“我写字据;以后,那两只眼睛就钻进了人群里,仿佛是在寻求帮助,又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脸的黑看不出他的表情,而他钻进人群里的眼神就像黄鼠狼钻进鸡窝里,把围观人群钻得乱哄哄,叫嚷嚷,大家以为金建国是在看他们,是在寻求他们的帮助,人人都神情紧张,眼睛躲闪,个个的心都在往后退,给丢人现眼的金建国空出一个大大的场地,足可以摆三两小桥车,大家你看我,我看看你,怪有意思的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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