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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生萧依言转头,并不去看他。那张美人脸破碎的一刻,不禁令他联想到多年以前看到过的一只画皮。生而无面,仅有白骨。不断地撕下他人面皮,用以自身。
以此种方法得到的一切,称得上美丽吗?
即使那张面皮再美,也不过是假象罢了。
一室寂静。石台上放置了一只青铜香炉,里头燃着半支涎香。淡淡的白色雾气飘渺地升腾而起,缭绕着整间屋子。
火光跳跃,香气弥漫。周生萧手执一片甲骨文,在研究上面的文字。姬巍然背对着他,不断发出惨痛的呻吟,却不知在干什么。
周生萧心里大致有了些许猜测,但是他并不说。如若真如那青铜老怪所言,他的性命与这个墓陵紧紧相连,那么姬巍然可能就是了断他性命的唯一一人。
已不知过了多久,香断火尽。姬巍然的身子微微颤抖,最终他转过身,那身黑袍染上了点点血迹。只是那张脸,却恢复了之前的俊美。
“你……”他干涩地开口。
“弄完了?”周生萧抬起头,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颚,“那下棋吧。”
周生萧从角落里寻找到了一盘玉棋,大概是姬巍然后来收藏的。漫漫余生,独自一人活在这里确实太过孤单。他一个人下棋,下着一盘永远都不会赢的棋。
抹去灰尘,那些积年的灰飘扬在空中,在火光影影绰绰的照耀下,呈现透明的流质。周生萧坐在石台上,撩起袖口,如玉般的手指轻轻夹起一颗玉子落下。
姬巍然长叹一口气,也随之坐下来。曾何几时他也渴望着与心爱之人,在春盛桃花之下下着棋。白云飘动,清风吹过,那人垂眸抬手间,总是能令他心动。
然而时过境迁。他也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姬巍然了。彼此都已变得陌生,相隔越来越远。
这盘棋下了一天一夜,难舍难分。
残棋了断,黑白两子泾渭分明。两人都是棋艺极佳之人,更不会选择放弃,便继续下着。
“生萧,这一局我赢定了。”
姬巍然轻笑着,袖袍散落,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他落下黑子,局势随之转变,愈发扑朔迷离。
周生萧面色不变,再落下一子,却破了对方的局。他本是极擅棋艺之人,遇上了眼前此人,方才明白敌对之意。
心里的破碎情绪,一点一点地蔓延。有什么缓慢地浸满了全身,似乎出现了一种隐隐约约的预感。他微微皱眉,有点不明白。
“砰!”由远及近传来一声巨响。
“砰!”声音在耳旁炸开。
烟尘散去,一片凌乱狼藉的废墟中,站着一个男人。白衬衣已染成了灰黑色,他脚下蹬着一双沙漠靴,沾染着斑驳的血迹。
逆着光影,看不清男人的面容。直到他渐渐往前走,露出那张流着血泪的脸。
男人左手拿着一把青铜剑,他看向周生萧,似乎相隔了千年,微微一笑:“好久不见。”
姬巍然惊愕地站起身,连带着桌上的残棋掉落在地上,棋子洒落一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下雨了,我聽著一個很傷感的電台,在寫今天的更新。有很多話想要告訴你們,一時之間卻又無從說起。
這真的是一個很漫長的故事。
需要你們耐心地把它看完。
晚安,好夢。
第20章 狂沙迷城(8)
此时此刻,房间内异常安静。仅有缪长风手上的鲜血“滴答”一下落在地面上发出的清脆声响。他很瘦,如今浑身浴血的模样更是衬得整个人虚弱不堪。
姬巍然眯了眯双眼,忽而笑道:“我还以为是谁呢,竟然敢擅闯我的寝陵……”
“恐怕这不是你的寝陵吧。”
缪长风一步一步地靠近姬巍然,极为冷静地说道。他的余光落在周生萧身上,却化为了某种温柔的深情。这让周生萧感到一丝陌生,他隐约觉得眼前的缪长风有哪里不一样了。但到底是什么奇怪之处,他又无法用言语描述。
总而言之,那是一种十分矛盾、复杂的感觉。
石室内只有油灯在幽幽地燃烧,因此光线并不充裕。这里起码是地底的几百米深处,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阴风吹过,好似在呼啸着此地的不同寻常。
沙漠靴撞击地面发出的声音十分规律,直至缪长风停下脚步。他与姬巍然此时只相距不到一米,他凝望着姬巍然身后的男人,手中的青铜剑发出“嗡嗡”的应答声,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出鞘。
“你是,缪长风?”姬巍然哑着嗓子,道出了那个久违的名姓。他本以为此人已经死了,或者在地府等待着下一世的转世轮回。无论如何他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与缪长风在这地底相遇。
“占了我的墓陵度过这千年,想必你很开心吧。”
缪长风冷冷地笑着,有着两行血泪痕迹的脸颊并不显得恐怖,昏暗的光下,展现出妖异的俊美之感。
曾经他穿着西装走在南大的校园里,虽然冷漠,但到底有一点儿人味。而如今他正经历着周生萧、姬巍然他们都曾经受过的痛苦,在觉醒记忆的同时,也将受到漫漫回忆的折磨。
周生萧凝视着缪长风,忽然觉得有些看不透他了。这千年来,他无数次与这人日夜相伴,算得上是这世间最熟悉缪长风的人。
焦作之行危险重重,周生萧暗想,也许他就不应该带缪长风来这里。
光影交错间,缪长风的侧脸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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