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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的事儿?”

“哎哟!都一、二、三,三年啦!我一直在这里工作,那是后她挨斗,革命小将她是□□手下的大小姐,成天祸害百姓,等着□□反攻大陆哪……”

我走了出去,身体有些摇晃,脑海里不知道在想些甚麽,腿脚都机械麻木地走着。李言笑也赶忙跟过来。

挨斗,溺亡,自杀,就地草草掩埋,这就是我那极其自尊自强的母亲,努力一世的下场!竟如此悲惨!辛苦操劳一世,到最后却被打|倒,还被冠以不堪的男盗女娼……

我没有落泪,心中的怒火烧干了眼泪。但是这种仇恨不同于小时候爱欺负的仇恨,那种仇可以报,而这种国仇家恨,我无从宣泄。我爱中国,中国包括政府和人民还有历史等等,但是我已经对前两者失望了,只剩下一些压箱底的东西可让我爱,那麽虚无,那麽不堪。

走出去老远,李言笑紧紧跟在我后面。我一转身,把头贴在他胸口,然后用拳头一下下砸他,哽咽道:“三年前你不让我回来,如果我回来,也许就能见到母亲了……现在我母亲都没了,都怪你!都是你的错!”

李言笑伸出手轻轻抱着我:“嗯,都是我的错,我不让你回来,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们草草地吃过午饭,决定去劳改的地方找我父亲。我们问了许多人,踏上了漫漫寻找之路。

一路无话。

去了好几个劳改的地方,我都没有找到我父亲。那里面的劳改犯一个个面黄肌瘦,好奇地看着我。他们以前都是知识分子,现在却成了这副样子……我想起了父亲,他不会也成了这个样子罢!

我们找了一天,无果,又风尘仆仆地回到了林家老宅,倒头就睡。这一天晚上的梦十分凶煞,我梦到母亲满脸鲜血,抓着我的腿让我不要走。我慌乱中一脚蹬向她的脸,把她踢翻了出去。一个激灵爬起来,发现我把被子蹬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起来,李言笑问我:“今天接着去找?”

我沉吟了一下,说:“不去了。”

“为甚麽?”

“不去了。”

我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内心并不轻松。林家的长辈,三个死了,一个生死两茫茫,我的心情怎能轻松?但是不知为甚麽,我就是不想再找下去了。

是不是不想面对父亲?万一他也死了,我该怎麽办?我必须有一个寄托——父亲还在那里,还在我的故乡——活着。

就让这个寄托永远地在我心中罢。

我们上了船,直奔青岛。一共在连云港待了两天,一天用来回家和睡觉,一天用来找父母。我以为会找很长时间呢,没想到这盼星星盼月亮的旅途只进行了四天。其主要原因是我的不坚持。父亲母亲,对不住了!

我们在黄昏回到了家,婶婶一见到我,就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叔叔很生气,不过也很无奈。我才知道,前两天他们和“虞姬”都一直在港口等我们。叔叔扬起巴掌想打我,但是想想又叹口气放下了手。

我许诺了叔叔婶婶:以后再也不私自出远门了。王钩得儿则在一旁幸灾乐祸。

李言笑家比较温和,因为毕竟他是从犯,而且他已经十七岁了,家里不是特别担心。他们家又来了四口新成员,就是李言笑的二叔二婶、大舅舅大婶子。他们一家子人口很多,但如果这些亲属不来的话,劳动力就比较少,再加上一个中风的老爷爷,“虞姬”自然是忙不过生计。

至于李言笑,他觉得那些都是远房亲戚,没甚麽血脉联系,有与没有,无非是能不能帮上忙的区别。他倒是希望李家更清静一点儿。

他们家的“大宝贝”——也就是李言笑,失而复得,一家人的心情接近狂喜,事事都顺着李言笑的意思来。于是,“虞姬”为他安排的相亲就不了了之,据说是定亲费都给女方了,李家就自认赔了一笔,但他们家相当于一个大财团,不差那点儿钱。

我照样去弹钢琴,李家人都管我叫“雨声”,这令我很开心。我已经会弹非常难的西方歌曲了,现在我可以当李言笑的老师了。

暑假过去了,我要去青岛市里的中专读机械工程专业。我花自己的钱安排了住宿,然后收拾好了行李,只等着开学的那一天。

临走的那一天,李言笑一直把我送到学校。他站在风中向我招手,我幻想眼前的李言笑穿着一身白大褂,白大褂在风中飘动。明年,他就可以出师了,正式成为一名医生。

中专离李家庄不是很远,我一周可以回家一次。尽管这样,还是会想念李言笑。不过,我已经不是那麽想家了。开学了,我们要填档案,档案上的父亲母亲,我就都改成了叔叔婶婶。我太想专心念书了,不希望因为“狗崽子”的身份,而终止学业。

就像李言笑那样。

也许我的骨头比不上李言笑那样硬,他是宁折不屈的血性男儿,而我可以为自己的利益牺牲一些东西。当然,这是大部分人的性格,只要不太过分就行了。

读书生活非常艰苦,在学其他文化课的同时,还要学机械工程,各种各样相关的物理知识,我觉得有些应接不暇。

这还不是最艰苦的,我们的宿舍极其简陋,条件很差,根本没铺地板,都是泥地。我们班二十个男生挤在一个屋子里的两个大通铺上,每个人几乎都必须侧着睡才能躺得下。

除了我,其他同学都是贫农出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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