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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伴正在大厅,卡崔克跟席斯两人面如死灰地瘫在椅子上,同桌的七珋全身包满绷带,神采奕奕地用叉子叉着盘子里的鱼。

以暮看了三人一眼,直接踱着大步回房,完全没跟罗洛德提到半句关于自己怎么看到那些逝者的事。

在他经过罗洛德身旁时,脑后随意扎着的金发轻轻拂过粗壮的手臂,拨弄着罗洛德的心神。

罗洛德猛然抬起手,想唤住以暮,但要用什么理由?要他一起来喝酒?想跟他聊聊——聊什么事?

剎那的犹豫,以暮的身影已转入上楼的阶梯,消失在罗洛德视线中。

还没跟他好好道谢呢……罗洛德不禁心生怅然,这时桌边的同伴也发现伫立在门口的罗洛德。

「唷,老大……你居然比我们慢回来?不会是年纪大了……体力不足?」席斯趴在桌上,无力地抬起一只手,「要喝一杯吗?不过我身上没钱──你请客喔。」

「席斯,你少说那种话!快道歉!」卡崔克的拳头立刻往席斯脑袋上招呼。

「老大又不介意……好啦,别打我……」

卡崔克扯着席斯的头发怒道:「就是因为老大容忍你平常这样踰矩,你才会三不五时做出失控的行为!」

「我哪有啊?」

「没关系的,卡崔克……你们的工作都完成了吗?有受伤吗?」

「没有,我跟席斯都没受伤。」卡崔克看向七珋,「至于七珋嘛……」

手脚都绑着绷带的七珋拿起桌上的坚果剥开,喂给肩上的红色大鸟,「我昨天受了不少伤,不过以暮大人都治好了……我本来还想享受一下充满酸楚的疼痛……」他垂着头,似是真的很沮丧,旋即又抬起头,「不过我今天又受了很多伤喔!完全没问题!」

哪里没问题了?其他三人同时想道。

「你是故意让自己受伤的吧。」席斯说出了其他两人的内心话。

「那个祭司……帮你治疗?」确实,罗洛德昨晚也感觉到以暮进来自己房内替他治疗。

「他昨晚在大厅看到我,顺便帮我治疗了伤口,还说你连这种芝麻绿豆的小工作都可以伤成这样,真想剖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嫌自己血太多吗鼓励我呢,好开心喔,老大,我被夸奖了耶。」

「不,这根本不是鼓励。」

「对他来说就是,别太深究他的行为,不然会误入歧途的。」卡崔克对席斯提出由衷的建议,「话说我跟席斯今天早上碰到他时,他也稍微帮我们恢复了体力……或许他还是在担心我们吧?」

罗洛德虽然听着同伴们的闲聊,思绪却飘到以暮身上。

这个人……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恶毒嘛。

在短短的时间看出每个人的特质,迅速分配适合的工作给他们,而且还接受了罗洛德故友的请托——他或许不是个坏人。

试着跟他多接触看看吧?若顺利的话以后也是能成为长时间合作的同伴——

就像那些故友一样。

罗洛德跟三人打了个招呼,上楼回房,脑袋被以暮的事给占满。

以暮真的是祭司吗?他的外袍是祭司袍没错──除了袖口的钥匙徽记和其他祭司的银色不同,是金色的──而且日神殿的神官确实也是这样介绍他。

罗洛德听说过高阶的日神官可以见到已逝的人,甚至能与之沟通,从以暮的言词判断,他还可以强行净化逝者,这比看到逝者更高难度。

但……他却只是祭司啊!是连实习神官都不如、神殿最低阶的神职人员!

他到底为什么还没升阶?这种能力即使不能担任高阶的神官,至少也可以当个初级的小神官。

罗洛德东想西想,不知不觉到了深夜。被这些杂念搞得头痛,罗洛德决定去问个清楚,便离开房,走到在自己房间对面的门前,隐约听到房内传出以暮的说话声──他在跟谁说话?

罗洛德抬手敲门,「以暮,睡了吗?」

不一会儿,金发青年穿着宽松的袍子出来开门,滴着水珠的金发披散在以暮削瘦的双肩,濡湿了单薄的衣袍。他一见到罗洛德,脸色沉了下来,「你敲门把人吵醒才问这种白痴到极点的问题,不觉得很蠢吗?」

你不是还没睡吗?哪来的吵醒?罗洛德觑了一下房内,空无一人,他想也不想地把内心的疑惑倾吐而出,「我听到声音才敲门……你刚刚在跟谁说话?」

「我没在跟人说话,你作梦作到幻听了不成?」

「真的?」可是他明明听到以暮……

「你现在是来查勤?」以暮眉毛一扬,「你是纤细到会为了这种小事担心到睡不着?还是一个人睡会怕?我还没爱心泛滥到当你这种年纪的男人的保母还甘之如饴。你到底要干嘛?」

「我只是很好奇──你为何还只是祭司?」

「关你什么事?这很重要吗?重要到你不知道就睡不着、还三更半夜跑来我房间叫我起床回答吗?」以暮嗤笑着,一边仰头凑近罗洛德,淡淡的薰香味自他身上传来。

以暮的靠近令罗洛德感到紧张,他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鼻腔内充满着属于以暮的味道。对了,他昨晚也闻过……是某种薰香吧?这味道让人不禁放松下来。

有些湿的金发再度搔着他的手,他忽然想碰触眼前这绺金中带红的细丝。

手掌微略抬起又放下,这种行为太过亲暱,不适合做。

「我只是……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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