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1/4)
熊子安立刻走到沙洲面前,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很果断地说:“沙洲,把刚才的台词也背一遍。”
这段台词,昨天沙洲就反复琢磨,倒背如流的,他想也没想立刻按照自己的记忆道:“有道是:男儿长恨愧吴钩。收取西南边疆州。请陛下准臣为先锋,与张大人同路,张大人负责捉拿巡抚,本将负责直取南戎首府。”
陶清风背的是“御史大人”,但孟小丹为了简约效果,根本没有写过那个一句台词带过,天胜皇帝派下去行驶正义的高官是什么职务,只是笼统写了个“张大人”。陶清风称呼他为“台”,自称是“某”,这都是文言用法,孟小丹为了观众听得懂,都改过了。所以沙洲背的是“张大人负责”“本将负责”等现代表达。
孟小丹低声凑在熊子安耳边把这些都说了。熊子安边听边抿嘴,最后竟然和孟小丹一起笑起来,是那种欣喜又带着稀罕的笑,边笑边看着陶清风:他们把陶清风认为是一个,看了剧本,先去翻史料,还把改过的地方替回原文,然后再全文背下来的,虽然刻苦认真到不可思议程度,又透着一股天真气的,让他们刮目相看到目瞪口呆,褒义的“奇葩”演员。
孟小丹从前一直怀疑宣发方里,有人配合陶清风搞事情,但是此刻她改主意了。宣发方的历史粉再狂热变态,总没那种能力,让陶清风把剧本全背下来而且还替换成原文——就算那个隐藏搞事者的脑子有病,陶清风总不可能跟着脑子有病,答应这样奇葩诡异的要求吧。除非——只有一个合情合理的原因,孟小丹心中震惊地接受了这个排除所有可能性,唯一合逻辑的解释:
陶清风自己就是那个,狂热的历史粉。虽然这和他从前的人设实在太不一样了,不过这几次陶清风的微博画风,也隐隐透露出这种天差地别。孟小丹深深觉得:现在的年轻演员,真是不得了,身怀绝技藏而不露,说当学霸就当学霸,保不准那天就让人大吃一惊了。
孟小丹心想,陶清风这个性,说不定会讨自己那位历史系的师兄,严澹的喜欢。过几天顾问团来的时候,那里面几个坚持增加更多历史细节的老学究,也会多看他几眼吧。
虽然孟小丹没有看出这样做,除了寥寥专家肯定之外,有任何功利的地方——她其实觉得,就是因为这样做,不可能直接获得任何好处,要不是今天钟玉皎不慎背岔,熊子安兴起问一句,根本不会有人知道,陶清风这样做自然谈不上任何功利动机,这也是孟小丹认定他就是那种狂热历史粉的理由。
但是效果……好像比功利动力带来的要更好些。孟小丹观察着,熊子安看陶清风眼神,那简直像是老中医挖到了上好的野山参,采珠人瞧见了千年的大蚌壳,整个人眼眶都s-hi润了,就差上前以同志握手的劲头,猛烈地握着陶清风的手上下摇晃——好歹他还记得陶清风的双手没恢复完全。
虽然之前写书法、背奏章、接戏等拍摄时的j-i,ng彩表现,让熊子安很满意,也在转发陶清风改名微博时,给予了肯定好评。但那只是属于“高出小鲜r_ou_的平均水平,是个认真又有悟性的好苗子”这种长辈肯定晚辈的心态。
然而,把一整套剧本所有台词都背下来,还把相应的史料内容换上去,这超过了“刻苦努力”范畴,步入“钻研热爱”的阶段,扪心自问,熊子安易地而处,他是做不到的,就发自内心地带着一种欣赏敬佩的心态。
熊子安虽然接下来什么话都没说,但是和这位导演合作过一两次的孟小丹知道,陶清风从此在这位导演心中,已经不再是那种“投资方推荐过来随便用一下的演员”了。
可叹陶清风还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和旁边沙洲和刘琦回脸上,震惊失神反而什么都说不出来的模样,形成了强烈对比。也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熊子安的直觉没有错,下午拍广积王子跪着念那一段请命台词时,他又老泪纵横了一把。
虽然这大段台词,只有一个跪字,而且不能乱动。但是陶清风,他从前在御前奏对时,也跪过,甚至奏过更长,更复杂的请命。
向皇帝禀告,那是一个眼神,一个词语,都要按照司礼太监规范好的步骤来做的。
更何况他就是礼部的,虽然他并不是司仪部的——司仪部要教不同品级、不同等第的臣子们,禀报不同的“告、请、谏、奏、对”等的礼仪。陶清风在那里学习过,又因为在吏部栓选时,预备把他分到礼部的那段时间,就让他呆在弘文局,弘文局就在司礼监对面,近水楼台先得月。
所以陶清风不但没觉得剧本动作太少,反而觉得这段台词简单,跪着也很好表现。
这在禀报里属于“请”项,是臣子向陛下提出请求的规范动作。
——“臣切闻。”陶清风低着头,臣子开始自陈,必须低头恭敬。
——“东水香氏,代夫之职。”这八个字时,陶清风抬起下颚,并不是仰视天颜,而是平视前方,这样能让气流更顺畅发出。古代没有扩音器,御前禀报,发音的姿势要正确,皇帝才听得清楚。陶清风眼神还加了一点疑惑,暗示那日初见香昌和郗鹿,知道他们是贵人,也根据细枝末节怀疑过,是自家大哥失散多年的大嫂,可是为何今日殿上重见,她真实身份是东水君的孀居呢?难道自己猜错了。
——“宣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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