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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那栋复式楼楼下的时候,原本平静的心却有股说不出的哀伤。
已经一年多了,这个期间,他没有联系过我,我也没有联系过他。
但是这次回国后,我却忽然觉得见他一面也好。这么长的时间,如此忙碌的生活,再浓烈的感情也变得可以控制。
我想,是一个了断的时候了。
最初的愤怒,哀伤,委屈,和随之而来的潮涌般的想念,疼痛,都已经过去。理性成功地战胜了欲+望,脚步已经在正确的道路上扎下了根,不再会回头了。
妻子是个好女人,她一定知道一些,但却从来不提,却把所有的事情做好,静静地等待着我。
一开始我甚至有些害怕,怕习惯了她后忘记了年轻时最铭心刻骨的东西,但是时间长了,自知对不起她。
现在可以平静地来看他,我想我能放下了。
进一搂监控门的时候,楼下正在维修电梯,工人进进出出,我没有用呼叫器便走了进去,电梯坏了只能走楼梯,怀中是送给他告别的礼物,那条并不太值钱的蓝宝石挂坠。
一步一步走上楼道的阶梯,脚步声回荡在空廊,我心里渐渐有股淡淡的……哀伤,回想起来,我也曾有那么不顾一切的时候,而这些带着年少记忆的疯狂,就要被我亲手埋葬了。
站在他门口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去按响门铃。身后却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你找谁?”
回头见一个中年妇女穿着不合时宜的时装,脸上扑满了厚重的粉底,正握着钥匙站着。
我有些疑惑地道:“我是欧建军的朋友,他是住这儿吧?”
女人摇摇头,上下打量着我:“这里没有这个人。”
“什么?”我想我可能听错了。倒退一步,我又看了看门牌号。
这时她已经挤开我,将钥匙插+进了门孔:“我已经在这里住了半年了,这里没有这个人。”
搬家了?他怎么不声不响地就……
我沉默地启动车子,调出一个一年中曾无数次翻看,却从来没有打通过的电话号码。
“您拨的用户已停机,请稍后再拨。”耳边传来标准的女声普通话。
开往他任职的公司,之前为了避免和他的见面,已经一年多没去了,财务总监只将每个季度财务报表送给我而已。
上到楼上,走廊上迎面遇到一个主管。
“把欧建军叫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那个主管一愣:“欧总早就离职了。”
全身的血都冷了下来,我压抑住自己的愤怒和屈辱:“什么时候离职的?”
“有……一年多了吧……具体什么时候我记不清了……”
我转身就走,来到总裁办公室推门而入,却见房间里已经有人了。中年男人抬起头,皱眉道:“你是谁,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我一愣,砰的关上门,站在走廊里发呆。
眼前的一切,对我来说有些荒诞,甚至无法理喻。
我像从没认识过这个世界一般,对什么都格格不入,不知所云……
拿出电话按了过去:“大彪你给我过来。”
大彪不久就赶了过来,我拽着他进了厕所,抽出一口气:“怎么回事?”
大彪没说话,只是低下头。
我抿了抿嘴角——人消失了,公司里面都换了人,没一个人给我报信,财务总监每个月还装模作样地给我汇报……
这么大的事,林少华肯定是知道的,大彪也知道,所有的人都知道,只有我……只有我不知道。
将顺手拿来的文件朝大彪脸上抽过去:“你们就瞒着我一个人是不是?他人呢?!!”
大彪抬起眼睛:“少爷,姓欧的不是东西,您何必为他发那么大的火?”
“为他?”我笑了,很久不曾出口的脏话也连珠炮似的蹦了出来:“你们这群王八蛋,竟敢连老子也骗!瞒着我很好玩儿是不是?”
大彪沉默了一下:“他早就带着姓楚的逃国外去了,法院的罚款都没缴清,这件事还是老爷摆平的。老爷交代说你现在做事业要紧,别让这些事儿烦了您的心。”
大彪的话像一个响亮的耳光,抽着我五脏六腑都疼了起来:“滚!”
大彪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关门的声音响起,全身的力气被抽走般,手扶着厕所的墙壁跌坐下去……被玩弄的羞耻,被辜负的屈辱,被欺骗的愤怒,被丢下的伤恸,瞬间如潮水一般把我湮没了。
将脸埋在手掌里,泪水涌了出来。
明明过了这么多年,我现在什么都有了,但是周围却还是没有一个人。
我忽然想想起了幼时,小孩子们指着我说我是野种,我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后,受尽了嘲笑和谩骂。我好像生来便是孤孤零零的一个,和所有人都格格不入,大人们戴着面具骗我,孩子们赤+裸裸地欺负我。
大彪那带着悲悯的眼神,主管眼中隐藏的笑意,办公室里中年男人毫无掩饰的不耐,似乎再次将现在的我和幼时的我重叠起来。
本以为我心中的忍让和身外的权势可以买来一点希冀的温暖,但那温暖却原来是一把刀子,割开了我最没有防备的地方。
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我将怀中的东西倒进了马桶,扑通一声,闪出淡蓝色的亮光。
我闭上眼睛,按下了冲水键。
随着哗啦啦的水响,我仰着头看清了天花板的颜色。
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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