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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戏,接通告,聚餐,他从来不会难过。只有周愫怅然,喜欢和不喜欢,变化居然如此之大。喜欢的时候,凌晨三四点也能守着顾伦拍戏,一杯咖啡捧到凉,再亲自换新。新衣服新鞋亲自过目,才送达顾伦住处。生怕顾伦提不出要求,每天每夜逼问,得到敷衍了事的答案,也即时即刻满足。会为他去郊外置办烟火,按他的口味更换家中大厨。

旧爱敌不过新欢,喜欢二字也像纸钞,估不得稳价。

入四月,气候转热,又是一个短假,顾伦在楼顶泳池里游泳,像一条机敏的大鱼,快乐的大鱼。阳光为他浸水的背镀上蜜一般的光泽,他又像只黄铜雕塑,坚固,刀枪不入。

第2章

麻将打到第二圈,就接到消息,顾伦从槟城回香港的航班延误。

“你老母!”崔然甩出一张八筒,“谁要,江凯维,你不是筒子清一色?”

江凯维摸了牌,再打出,带笑不笑:“谁又招你惹你?”

崔然不说话,又打过几圈,爆了句粗,朝正对着手机贼笑的方沛招手:“沛沛,来给哥哥平反,这帮鸡仔又串通一气。”

生母是北京人,儿时在北京待过一些日子,家中又说英文,大环境是香港话,最终混出崔然这么一口不伦不类的腔调,每次他开口,都大跌身份。

公子哥们倒是已经麻木。

方沛点了支烟,笑着起身,到唱片机前将音量调低,倚着吧台,低头把玩一只戒指。

这是崔然从老爹崔仲敏处讨来的新别墅,东面就是海滩,顶楼朝东有一片露台,露台就是半个植物园,雇有专人照顾。原本还有一只白漆藤椅秋千,继母米杉让人搬来的,房产归他之后,就改为了气垫椅床,酷暑时日,入夜往床上一躺,听着海浪声,在花香里入睡。

崔然是挺喜欢花。

所以在槟榔屿上给顾伦送的那些花,倒真是他每天亲自挑选的。

晚上八点,公子哥们转移阵地,崔然落后几步,接到司机电话,说已经与顾伦碰头,然而顾老师舟车劳顿,婉拒来访,已经由私人司机送回住所。崔然一股火烧至头顶,踹了一条椅子,直接掐断司机电话。

露台风大,咸湿的海风却有平心静气的功效,崔然倒没有再继续发火,迁怒盆景。

与米杉爆出丑闻,崔仲敏一气之下将妻子打发到北欧,儿子发配到马来西亚,米杉过得如何不知,崔然倒真是在槟榔屿上过了两个月清心寡欲的日子。顾伦今天返程,他也只早他两天,已经两个月不到这间别墅,眼下将要离开露台,忽然发现一朵早开洋紫荆。

花期还不到,可以说是惊喜。

崔然心情顿时大好,低头将洋紫荆摘下,挑了一只彩瓷花瓶,接了水,插入花枝,叫人马上给顾伦送过去。自己也出门,前往江凯维等人预约的洗浴中心。

老爹不忌口,崔然倒是自诩颇有原则,在此之前,他是没有想过与男人发展关系的。但不想并非不会,他生来是个双性恋,心中有两道闸门,只不过一直以来被关起了一闸。想来这次多半也要怪他老爹,将他禁足太久,才忽然对着顾伦紧实挺翘的屁股起了歹念。那天他照例在小岛海滩边那栋别墅的阳台上养神——如此已经一个多月,感觉头部荒草丛生。黄昏,一轮红日浮于海平线之上,随着波光频频跳动,他没有文采,但老友纪云清曾经这样描绘这番景象:好似初恋情人跳动的心脏。

他就是在这样一幕景色下,看见顾伦赤`裸着精壮的上身,舒展四肢,摆动健劲有力的腰,在海水中自如穿梭。镁光灯下的顾伦肤色偏深,剑眉星目,阳刚不失儒雅。但毕竟是妆容修饰过的,世上少有完美的人和事,从崔然这个位置,看不清他脸上细节,却也能察觉他的皮肤略有瑕疵,远不如镁光灯下光滑细腻。不知道是不是近期拍摄造成的,肤色要比荧幕上看起来稍深。总而言之,和大多明星一样,与荧幕上的光鲜华丽总不全然相符。

这片海滩鲜有游客,属于与崔仲敏相似身份地位的人随手置办的众多后花园之一,零星几栋别墅,有私人机起飞降落,入夜只剩海风与沙,海浪和鱼,崔然在露台上能连睡一整个昼夜。

然而那天他没有睡着,顾伦游到天黑,他目送他离开。

纵使他一介粗人,也忽然想起两个算得上浪漫的词汇,落难王子与美人鱼。

鲜花没有断过,顾伦也不曾退礼。

顾伦是明白人,他能将他从陆老板的虎口中捞回来,只有他愿意将他捞回来。

在岛上,以及回香港以后,他都没有亲自去见过顾伦。花继续送,有时候从他自己的植物园里摘,顾伦不缺钱,他也不净挑精致贵重礼物,有时候自己添置东西,就顺便给对方也送上一份,大到沙发,小到一块酒心巧克力,顾伦也一一收下。

杀青后有半月休假,顾伦总算回了他电话。

他早知道这天会来,并不意外,给酒店打过电话,照旧与公子哥们打牌到天黑,才前去赴约。

大床房,茶几上有红酒,鲜花,三明治。

崔然来迟,顾伦坐在露台边的沙发上看书,捻着昏黄的台灯,半张脸嵌入黑暗里。烟灰色浴衣,头发蓬松,已经洗过澡,吹干头发。崔然进门,目光落在他半露的精壮胸膛上,他合上书,抬头看他。

崔然一笑,叫了声顾老师。

顾伦合上书,也笑:“崔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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