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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兔死狗烹

沈砚将刚睡醒的人抱在膝上,一面给他穿袜子,一面道:“我还有件事儿没和你说,你听了别着急。”

萧索枕着他胳膊,缓缓神,问:“你是不是想说,你要去打仗了?”

“是。”沈砚如实承认,“皇上的意思,这一仗大约是免不过的。若要议和,断断使不得。涂杉国之所以敢来,便是因为咱们开了南安国免贡的先例。若再开议和的先例,那现在等着看事态如何发展的那些小国,将来都会联合来犯。既然要打仗,我和樊将军,肯定得去一个。旁的武将,不是老迈,就是多年不曾上过战场了,一时都顶不上用。”

“说这么多,你自己也是很想去的,对吗?”萧索撅着嘴,侧过脸去不看他。

沈砚低头吻他鬓角,端过茶杯来喂他喝水,接道:“我的心思,你最明白了。这舞刀弄枪的不上战场,就跟舞文弄墨的不上朝堂一样。其实……我还有个心思,此次出去,就再也不回来了。”

“不回来?”萧索吓了一惊。“你去哪儿,你想做什么?”

沈砚回身取出那只盛着假死药的小瓷瓶,道:“我想好了,若能出去,就让沈砚这个人,死了罢。”

萧索蹙起眉头,还未张口便被他捂住嘴,只听他说:“我知道,此法凶险万分,但它却是最一劳永逸的法子。这样的日子你还没过够么?当初你在大牢里,那么难受的时候,我都不能给你一个好脸色,只怕皇上因此更迁怒于你,甚至杀了你。后来你又那样决绝地离开我,难道不是为了怕惹怒皇上,耽误我的性命前程?

“即便是好的时候,又如何?还不是这样成日躲躲藏藏的,甚至于要成日带着个阮桐装样子。细算下来,你我除了在涿阳时,其余时间都活得小心翼翼。

“你觉得我胸无大志也好,安于现状也好,总之这建功立业的事,我是不想再干了。为朝廷再尽一回忠,我这身责任也算卸下来了。

“我还是那句话,自古做官不得善终。你读书颇多,想想历朝历代的那些名臣下场如何,便该看透了。余生我只想和你过太太平平的日子,不求荣耀显达,但愿长厢厮守。”

他说长厢厮守。

其实萧索在蟾宫折桂的那一刻,便已释然了。他倒无甚名垂千古的愿望,也无甚位极人臣的野心。多年苦读赋予了登科太多原本不具备的意义,而这件事本身,反而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虚度三十多年光y-in,什么都经历了,立过功勋、承过圣恩。前半生fēng_liú放浪,后来也算遭了报应。此生能遇见你,老天待我实在不薄,若再多求什么,当真天也看不下去了。”

沈砚捏捏他脸颊,笑得宠爱而无奈:“可我不能夺了你的志向。我想走,所以劝你。但最终走不走,还要看你的意思。你若还想在仕途上更进层楼,我便留下来,也不要紧。你心里别太有负担,终究现在这个样子,是苦了你。”

萧索心头泛上些怅惘的情绪,怔怔半日不知说什么好,靠在他怀里许久,方握住他的手道:“我从未觉得苦过,反倒是遇见你后,才觉得人生有了些滋味。当初我在狱中听了言浚那番话,心里虽然难过,却不觉得后悔。后来我主动离开你,才知道你先前离开我,是个什么感觉。”

“言浚的话?”沈砚疑惑不解 ,“言浚去过狱里?你之前怎么从未提过,他跟你说过什么话?”

萧索一直瞒着,不想方才被他搂着,一时放松,脱口而出,竟泄了底。

他深怕此事让沈砚得知,影响他与言浚多年的情谊,因此支支吾吾扯谎道:“没、没什么。我随口胡说的,并没有什么事。”

“你这句才是胡说。”沈砚焉能看不出他在搪塞,“要是没有这回事,你脑子里又岂会凭空冒出这样一件事来?又怎会随口一说?你甚少扯谎的,如今也要骗我了么?”

萧索倔强地不肯开口,沈砚又吓他:“你若撒谎,那真不是我喜欢的独宝了。”

他故意这样说,想逼迫他吐露实情。扯谎不扯谎,独宝总是他心里独一无二的独宝,只是若不如此,恐怕他不会告诉自己那件事。

激将法虽俗滥,但胜在有效。

萧索果然中计,将当日言浚来刑部劝告自己离开沈砚,并称他给沈砚传过信,已告诉沈砚自己身陷囹圄,而沈砚根本不在意等语说了。

“他是想保全我,初心是好的。”他又补上一句。

沈砚勃然大怒,他一直以为是他当初探监探得晚了,萧索才误会他,觉得他大难临头只顾自保,却没想到里面还有言浚的挑拨离间。

他将怀中人放在床上,起身便向外走。

萧索忙下地去拦他:“你做什么?你别去,求你了,别去找他!”他打着赤脚追着他向外跑,迭声劝道:“他那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也算是帮我。你想想,若你我早听他的话,哪里还有后面的劫难?你两个多年好友,犯不上为这点小事翻脸。”

沈砚猛地顿住,冷声道:“这不是小事,这是大事!”

他发起怒来异常骇人,两条剑眉凌厉上扬,一双怒目结满霜雪,更不要提那低沉而严厉的嗓音,如千斤重的大石压在身上一般。

萧索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气势顿时矮了一截。沈砚捕捉到他神情里的忧惧,耐着性子顺了顺气,强按着一腔怒火道:“他若真当我是朋友,就不该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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