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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出了这苦海。

今天,却仍为你隐隐作痛。

为何还来看我。莫非,绝情如你,也有不够决断的时候?

温和真挚的眼光,透过玻璃抚摸我的唇额,一如与将宽厚的手。

与将叹气:“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他苦笑:“不让你走是错,让你走也是错。任我用尽方法,都抚不平你心头的伤。”

我冷笑:“何必管我心上的伤,不属于你的东西,就不应该花心思去管。”语调刻薄得似刀。

听了我的话,与将的脸忽然苍白,刹那似乎连唇也有点颤抖。

我也有点惊慌,不知自己一句话,竟然可以破他的金钟罩。

“生生,我们之间的信任,已经支离破碎。”与将坐在椅上,端端正正,认真之极,难过之极:“我对你的信任,你对我的信任……….都已支离破碎。”

他指的是我随了书亭,离他而去。

这在他眼中,不啻是一次无情的背叛。

与将,你终是爱过我,对么?

与将的悲伤,与将的失望,令我一怔。

沉寂的心发出垂死的挣扎。

我快速点头:“不错,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信任。就算这事与你无关,我也算在你的头上。”

看着他凝固般的身子,可以感觉他心中此刻的寒流,是如何上下流窜,吞噬他的神经,撕开他的心肺。

我双手平放膝上,静静望与将的痛苦。

复仇般的快意,与扯着骨髓的痛楚拌在一起,形成好大一股拉力,要把我活生生扯成几瓣。

“生生,无论如何,我会救你。”他的声音,坚定、沉着、有着自信和刚毅。

纵是虚情假意,也叫我情何以堪。

我一声不吭,起身,朝牢房走去。

背脊上,是与将跟随的热热目光。

一过拐角,延着门边软倒。

我失声狂哭。

没有死没有死!

我的心,它没有死。

天下可笑的事情何其多,入了牢狱,我毅然成了专门接待客人的重要人物。

不过一日,又一人来探。

穿着囚衣,看到来人,顿时一愣。

愧疚,从脚心涌起,到了最高点,装得太满承载不了,只能低头。

我坐下,没有力气抬头。

“爸…….”

这一无是处,只会丢脸的儿子,又何必来探?

爸很冷静,缓缓说:“生生,你抬起头。”

我不能违抗,抬头看着我的父亲。

他仔细地端详我,象小时候我犯错时一样宁静安详,象认为现在的处境,并没有什么。

“生生,我以为你能学会一点东西。可惜,你没有学会。”爸没有叹气,他只是叙说:“你还小啊,小得让我无法放心。”

我喉咙哽咽。

爸说:“知道你为什么落到这个地步吗?”

我点头。

因为我太笨、太傻、太愚蠢、太天真……….

“不,你不知道。”爸摇头。他告诉我答案:“因为你是一个男人。”

这答案,真真让人始料不及。

我惊讶地抬头。

“对着同是男性的与将,你太弱势,才会不安痛苦以至全无还手之力。”爸一句话,点出玄机:“强,是你唯一的生存之道。”

我满脸讶色,愣了很久。

如醍醐灌顶。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心潮翻滚。

为何对着与将,永远只能痛苦不安,惊惶失措?

担心承受不了,担心失去不了,担心逃避不了,所有的担心,没完没了。

我的痛苦,在于深爱他而不相信自己被他深爱。不公平的爱啊,让我绝望。

只因为,我不够努力,让自己自信可以得到与将永生不变的爱。

只因为,我从来没把自己放在对等的位置。

忘记了日夜向与将索求的魔镜,居然就在自己掌心。

刻意把自己放在弱小的一方,忘记了自己也有争取的权利。只在乎与将是否真心,是否舍弃,是否放手。

我呢?我的意愿又如何?

隐瞒着自己的感觉,苦苦纠缠不休,何其愚蠢。

如闻晨钟暮鼓,我一阵心摇神动,头昏眼花,天旋地转。

彻底迷途后,终于清醒过来。

吓出一身冷汗。

爸说:“荣氏昨天,很低调地把黄氏的股份,赠送到你名下。生生,你现在是黄氏名正言顺的董事长。”

我望着爸,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里的事情,我会尽力周旋,你不要担心。”爸忽然语重心长:“生生,与将对你,颇用苦心。”

我一震,低下头去。

接下来几天,静心冥想。

牢狱,反而成了清修之地。

把与将和我,前前后后,反反复复地想。

为何身心皆降,仍落个一败涂地、万劫不复、如此黯淡的下场?

自己的原因,原来这么大。

总把眼光,放在与将身上,却不曾回头来看一看,自己浑身的漏洞。

我苦笑,摇头。

越笑越坦然,越笑越懊悔。

蹉跎…….

几次提审,我不认罪。

本来无罪,如何认。

我知道,外面多方人马正在为我撕杀拼搏,血流成河。

其中,有与将。

那个恨不完,爱不完,叫我失了魂魄肝肠尽断的男人。

我发誓,我要变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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