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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原本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赵漭兀自摇头,叹道:“都怪我口无遮拦,可是原也那般说,如今怎的……现下也不知如何修补呢?”长乐劝说道:“三爷莫急,沈公子不是糊涂人,怎会分不清孰轻孰重。更何况,三爷与沈公子交情深,必不会为了一点子口舌上的小事,这般不顾情面的。”赵漭一听,也觉有理,忽地心念一转,猛地拍了自己脑门一下,道:“我也是实在蠢笨,竟想不到他的心。是了,定是这个原由,才气成这样。”不觉懊悔不已,因想起那笛声落梅折柳,不胜凄凄,便又出了一会儿神。过了良久,长叹一声,痴痴茫茫的道:“他这个样子,只怕又该病了。”长乐一听,急着宽慰赵漭,把未央哭鼻子的事儿拿出来取笑,赵漭也稍宽心,又想起未央无辜受气,又打赏了好些。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回 累愚衷弄笛遣幽怀 谙情思策马赠双珮 下

眼见渐入八月,天气稍有转凉,一行人也入了永安境内,正往碧霞岭凌云峰去。这数十日里头,沈白与赵漭竟是一句话都不曾讲过,形同陌路一般,倒是与赵沛还亲近些。直到八月初九这一日,一行人终于来到碧霞岭下,果见翠冠连天,绀草匝地,碧涧潺潺,一望青青,好一个碧霞岭!众人于山下歇了一日,便重新赶路。路途遥遥,山路难行,直到大鸿禅寺的仪门处方有人接应。沈白由菀菊、青蕖二人扶着,从翠盖珠缨车上下来,却见古木参天,藤萝掩映,汉白玉仪门上写着“阿弥陀佛”四字,方知到了大鸿禅寺之境。只见一黄衣内监上来,躬身请了安,笑说道:“奴才绮霞翠微馆首领太监六品宫殿监副侍福禄参见沈公子,愿沈公子如意吉祥。”沈白只觉新奇,便笑着拿他的话回了。众人一听,却是一呆,唯有福禄忙忙跪下,高呼恕罪。赵沛再忍不住,一径的哈哈大笑,道:“罢了罢了。”沈白莫名其妙,又见其他人上来问安,说的也是一般,便觉得好生没趣。一行人本想歇上两个时辰便上山去,竟不想山雨倾盆,山道泥泞难行,只好在寺里借宿一夜。

次日,沈白并菀菊、廉姜、红芙、青蕖五人上了一辆青鸾流云华盖车。一路仪仗绵延而上,如金银焕彩,似珠玉争辉,无不华贵显赫,威仪非凡。赵漭、赵沛二人在前缓马引领,马车左右皆是内监跟从,敛容正色,毫无疲态。过了约摸半个时辰,沈白复下车,换乘八人抬的轿辇。一路翠色斑驳,奇花闪灼,车马辚辚,踏伐迤逦。待到金乌坠地,彩霞漫天时分,方至绮霞翠微馆仪门处。只见石磴穿云,清溪泻雪,鸟鸣幽脆,古木参天,远处几间清幽轩馆,青云拂檐,玉栏绕砌,兼之松涛幽篁,素花轻蕊,格外僻静秀美。沈白自窗外瞧去,又见梅林万顷,竹篁几处,不觉目瞪口呆,奇道:“竟与濯香馆相差无几。”赵漭见那修舍参差,于寒烟凝翠之间,仿似众星拱月一般,不觉心道:“奇怪,倒像是哪里见过一般。”

一时下了车,被山风一激,沈白不由得嗽了一声,菀菊立时将湖色折枝桃花素熙纱披风取来给他披了,方扶着他上阶。正堂门前平台上已摆了香案,侍女僮仆于两旁垂首而立,竟是悄无人息。福禄满面堆笑,上来给诸人请了安,又向赵漭道:“还请光王殿下宣旨。”赵漭仿佛一愣,觑了赵沛一眼,方取过圣旨。福禄又唱道:“沈雪童接旨——”众人纷纷跪地。沈白只觉新鲜,怔了半晌,由菀菊扶着方慢慢跪下。赵漭南面而立,朗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氏子雪童,年十四,柔曼香倾,毓秀钟灵,乃日月之光华,天地之灵秀,是宜名曰馥,赐住凌云峰绮霞翠微馆,以圣子之身保我大瑞国运皇皇,传祚万世。钦哉!”语罢,恭贺祝祷之声不绝于耳。沈白浑然不觉,只隔着纱笠望着赵漭目不斜视的模样,一时酸楚不尽,便要落下泪来,生生忍了半晌才不至失态。待菀菊提醒再三,方如梦初醒,双手接下。赵沛贺罢,笑说道:“如今已将沈公子安然送达,尚待回宫复命,容小王先告辞了。”赵漭双目深沉如水,辨不清喜乐,亦拱了拱手,道:“雪童珍重,漭就此别过。”沈白但觉心下一滞,眼泪便要脱眶而下,却又勉力忍住,冷淡道:“多谢两位一路相送,雪童谢过。”赵漭瞧着他这般,心里如何好受,只是沈白不说,他又有什么脸面去求得谅解,也不过日日懊悔罢了。这般想着,已被队伍拥着下了山去。待他回头看时,轩馆渐渐隐没在那花木扶疏之处,恍然见着一角白衣如雪,只觉双目一刺,心下无端酸楚。沈白迎风伫立,目送良久,方举步转身。行到堂前,抬头见匾上铸了四字,曰“有凤来仪”,当下便有些不悦,因想赵漭笑他身上的香,岂非将他视作女子,不由大觉懊丧,也由他去了。

一时入了座,便见福禄领着一个青衣太监跪于足下,道:“奴才绮霞翠微馆掌事太监七品执守侍福寿参见沈公子,愿沈公子如意吉祥。”福禄亦跟着参拜磕头拜毕,又率其他当差宫婢磕头参见,又与菀菊领着的一应亲随,互通了姓名。沈白歪在酸枝木玫瑰椅上,缓缓吃茶,半晌才命起身。又听福禄宣道:“圣上着沈公子祷国之喜,特赐紫玉如意一柄,伽楠念珠一串,佛经四部,水貂斗篷一领,各色宫缎四匹,各色宫绸四匹。赏赐俱齐,还请公子验检。”一应侍女内监如鱼龙一般将赏赐之物呈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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