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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恒是我的人,我不同意。”

“我不是找你商量,我是正式告诉你。”楚老爷的声音加重了几分。

“人我不放。”楚幼安不肯服软。

“放不放也由不得你,你想过景恒自己的意思吗?”

“他……他现在人呢?”

“景恒现在正跟你大哥走通钦天监监正的事。”

“尹肃清?他出什么事了?”

“今日在御前议会上,户部尚书逼他入狱了。”

“谢大人?”

“我也老了,侍奉皇上的时日也不多了,阁老今日又提起告老还乡的事情了,还有六部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弄得我头疼。”

“洪大人也该请辞了,他要再干个二十年,还不让人给恨死。”

“不得无礼!”楚老爷睁眼从太师椅上挺直起来,猛地一拍扶手:“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难得你对朝廷的事上点心,竟这样出言不逊。”

“朝廷里勾心斗角,我懒得趟这趟浑水,洪大人的事我是从少牧那里听来的。”

楚老爷蹙着眉头,恨不得把这烫手的山芋扔得越远越好:“六部之间因为国库亏空相互推诿,司礼监又紧咬着票拟的事不肯松口,今日尹肃清向皇上进谏指说国库亏空乃兵部的过错。”

“可户部尚书谢大人和兵部那群老狐狸向来互相看不顺眼,又怎么会帮他们揽……”话未说完便卡在嘴边,楚幼安忽然顿悟。

原因何在,只因为谢大人的儿子,是谢少牧。

谢少牧啊谢少牧,他可是你的肃清呐。

?

☆、第一夜(五)

?  “楚少今日竟有此等闲情逸致,居然能在茶楼这种清闲地儿看得见你的身影。”谢少牧应楚幼安之邀到了品清阁,一见面就毫不客气地讥诮他。

茶肆品茗,酒楼美餐,阔少爷的日子从来都是赏玩殆无虚日的。

“山珍海味吃腻了,偶尔也该刮刮油水。”楚幼安推开窗子朝外望了望,目之所及并没有寻觅到景恒的身影,方才记起他现在另有新主,再也不会默默地等候他了。

谢少牧一眼瞟到站在楚少身后新宠,一双魅惑上挑的眼睛,比那熙春楼的花魁娘子还要勾人:“看来楚少确实换口味了。”

楚幼安并未阖上格窗,目光顺着那里一路向外望去,放得很悠远:“肃清的事,我听说了,” 从外头传来坊间里巷的俗曲吴歌,百姓间传唱的这些曲谱大多不知从何而来,可不问老幼良贱,就是朗朗上口,“让他下狱的肯定不是你父亲的意思,肃清和谢大人无冤无仇,犯不着因为他得罪兵部那些老滑头。”

楚少口中的肃清,曾是二人求学时的同窗好友。

楚幼安那时在学堂里就已经开始瞎混日子,百般玩耍,害得景恒成日追在他屁股后头收拾烂摊子。比起楚幼安,谢少牧的性子更为顽劣。学堂里有个大块头的孩子把一个叫“小豆芽”的推进水塘,“小豆芽”浑身湿的通透,回家后被他的娘责骂一番,胳膊上被打得青一道紫一道,谁知第二天,那个大块头的孩子不知道被哪里来的毛孩子揍得鼻青脸肿,学堂里没人知道是谁做的。

书声琅琅,德高望重的夫子手握书本背在身后拗着脑袋晃晃悠悠来回走着,缓慢的诵读声悠昏昏长到催人入睡。谢少牧对这些“之乎者也”之类的向来嗤之以鼻,把毛笔夹在努起的嘴上静等着好戏上演,等先生一转身,背上贴了张毛笔画得王八图,引得学堂里一片哄笑时,顽劣不堪的脾性早已经把学堂的先生气得肝疼。富家的金贵少爷骂也骂不得,打又打不得,最后只能拿着戒尺吓唬他:“你啊你,看看人家尹肃清……”先生后头要说尹肃清什么,谢少牧都能倒背如流了。是,学堂里功课最好的的是尹肃清,学习起来废寝忘食的也是尹肃清,家世不如他和楚幼安显赫,穿得不如他和楚幼安华丽,一身月白色的长衫四季都是一个色,消瘦的身板说成是骨瘦如柴也一点不为过,顶着一张不苟言笑的冰块脸,哪怕是后来踏上仕途也依旧如此,刻板到眼里容不下沙子,怪不得不讨人喜欢。先生让背的文章,尹肃清第二日就能一字不差的背下来,不多一个字,也绝不少一个字。 先生罚谢少牧和楚幼安留下来背文章,背会了才能去玩,楚幼安自然是当作耳边风,脚底下跟抹了油似的,跑得比谁都快。空荡荡的学堂里,只剩谢少牧和尹肃清两人,二人面对面,谢少牧将那文章看来几遍就会背了,可偏偏故意假装背不出来:“燕燕于飞,差池其……其……其什么来着?”尹肃清专注地看着课本,眼睛跟着谢少牧背的位置一字一行的仔细盯着,看他背不出来才抬头,一张不带任何表情的脸真是打娘胎里就不会笑吧。

“是‘差池其羽’。”

“哦,其羽、其羽,什么意思来着?”谢少牧为难他。

“意思就是‘飞舞的燕子,羽毛长短不齐’。”尹肃清虽然神情严肃而漠然,可依然是耐着性子的。

“老古人可真是无聊,这不是废话吗?”

“啪”的一声,尹肃清圈起书本,学着先生的模样,蹙着眉在谢少牧的脑袋上轻巧了一下:“不许无礼。”谢少牧看着他的模样,不禁噗嗤一笑,真是和先生越来越像了。谢少牧来了兴致,三番两次地要蹦几个字卡一下,背不出书故意惹他生气。学堂里的人同窗多年,就连和他最亲近的楚幼安也没有这个福气,板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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