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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衣服和洗漱用具,别的都在寝室。

寝室另外三只更夸张,合伙在附近的一个小宾馆里包了半个月,实在是被“寝室十一点半断电”的规定给逼的,连走廊里都阴魂不散的全是人。

路琢说来通宵果然就是来通宵的。

杨子湄根本不去和路琢抢桌子,他一般换家居服直接往那大毯子上一倒,有时候画着画着直接就睡过去了。

他一到十点就睡,生物节律准的吓人。房间里暖气很给力,盖个薄毯子还有些热,所以他一般在哪里倒下就直接在哪里睡,常常在毛毯上懒得动弹了,就直接用来当床了。

有时候半夜醒来去解手,看到餐桌那里还亮着一盏等,光线柔和,路琢一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在纸上写东西,端正偏薄的肩背都是漆黑的,唯有偶尔侧过来的半张脸被柔和的光线镀上一层光,显得格外文静。

他根本不知道路琢什么时候睡,除了洗漱与三餐,基本就定在那里。

照以前那样,他对这种无趣的人简直都懒得看一眼。

但眼前这个人的形象在他的心里已经逐渐开始丰富起来,如同一张精心筹划的画作,刚刚画完轮廓,上色才上了一半,却不用画完都知道,最后的视觉效果一定夺目。

他像浴火的凤凰,在还未竟的画稿里都能挣扎出一身炫目的颜色。

等到第四天晚上九点左右的时候,路琢迷迷瞪瞪跑去卫生间洗漱,困得不行,兜头浇了一把凉水要清醒清醒,牙刷咬进嘴里就晃悠出来了。

他在沙发上坐下,脑子锈住了似的,还当自己在家里,惯性的把两条腿盘起来,往后一靠,就把眼睛闭上了。

杨子湄啼笑皆非,好像还有些匪夷所思:“有必要这样拼命吗?不就是个考试吗?”

路琢含糊的声音传过来,话还挺在理:“不是这么讲的。”

“那要看你自己怎么定位自己了,我是学生么,学生的主要任务不就是学习么,我不去考试我要去干嘛?再说……我晓得这个考试坑爹,但上一届、上上一届的师兄师姐都挺过来了,我即便再否定考试的价值,我也没傻到和整个价值体系做对,划不来。他们用成绩来衡量一个学生的能力,那就考嘛,谁怕谁。”

学霸也分种类的。有的纯粹为了奖学金,有的单纯追求真理和知识,还有些是两把抓。路琢是典型的那类要真理的类型。

说真的,医学院现行的一套考核制度含金量很低,连教务科的科长都有过这个表示。

但是,大环境就是这样,并且至少在五年甚至十年内,这套制度会一直沿用,弊端虽多,但却是协调各方统筹出来的一套最符合实情的办法了。

凡事总有一个稳态。一个方面改变,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然后整个体系就会像一个可逆反应似的,被改变了一个反应条件原平衡就会被打破,整个反应体系要趋向达到一个新平衡。

但这需要时间,再把话说大一些,整个社会也是一套反应体系。

每个人就好像社会这个反应体系里的反应分子,无数次碰撞,才能实现另一个稳态。每个人都如同社会进步的一个试验品,实验者跌跌撞撞的要摸索出加速度最大的那个方向。

杨子湄不作声,他一向自由惯了,他的全部追求很简单,说到底就三个字:法自然。因为秦小叔的支持,他有那个能力和实力,去追逐自己心仪的东西,但是很遗憾的是,能被他肯定价值的东西,少之又少。

他不屑于普适社会的那套人才定位方法,也不愿向任何客观世界的规则妥协。

他的概念里,没价值就是没价值,毫无意义的就是废物。

在他看来,既然考核制度含金量低,那就没有尊重它的必要。

但杨子湄的好处在于,他尊重并理解那些与自己选择不同的人。

而且,他第一次与路琢这种拼命三郎近距离接触,不知道那些说起来轻而易举的“坚持”执行起来竟是这样艰难,他是佩服他的。

杨子湄笑:“不考又能怎样?零分就能说明你不行吗?一百分就一定行吗?”

路琢迷糊的不行,完全忘记自己此刻头还是后仰悬空在沙发背上,无所顾忌的摇摇头,牙刷一下子戳到鼻梁上,又被他塞回嘴里:“话是这样讲没错,看别人挣得头破血流,自己袖着手蹲一旁看戏多洒脱多帅气……但我又不是脑残芒果剧的男猪脚,不是随便在高中逛三年就能考上我们学院的。

“我很普通,平凡要死的一个人,大家想要的我也想要。要那么与众不同特立独行干嘛,跟着大部队不好吗?那些坑爹的地方,我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了,现行的考试制度它总有一天会羞愤而死的。”

他顿了顿,含糊不清的加了一句:“世上多的是自命不凡的人,哪有什么不凡的人。”

然后就再没动静了。

杨子湄支着肘子,双脚翘起来趴在毛毯上,眼睛盯着画纸,神情异常专注,话却有些欠揍:“喂!你刷个牙的功夫,苹果都要到更新到20us了,不洗脚了你?”

他手下异常利索的留了个落款,扔了画笔,十分不雅观的左右拱着身子把自己拱起来,一扭头简直要笑。

路琢鼻梁上一大片牙膏泡沫,牙刷还在嘴里垂死挣扎,人已经彻底睡着了。

他摇摇头,认命的走过去拿掉他的牙刷,抽出一张纸蹭掉他鼻梁上的泡沫,拍拍他的脸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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