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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娟的母亲问美娟这是不是真的,美娟不知该怎么回话地望向柳晨曦。柳晨曦微笑着道,难道这些小事还不信自己,不信能问罗烈。那不爱讲话的男人,自然是向着柳晨曦。美娟的母亲心怀感激地又给柳晨曦磕了头。

这小阁楼已是弄堂里最靠近天的地方。满天星斗透过斜顶的老虎窗,散在每个人的身上。美娟母亲原本做得晚饭不够五人吃,她说要再加些米饭。柳晨曦谎称三人是吃好了来的,匆匆带着美娟与罗烈离开了阁楼。

“伯父需要用到的药,我会带给你。至于看诊之类,我定时会过来看看。”柳晨曦坐在车中,对美娟交代着。

“谢谢大少爷。”美娟轻轻地说。想到柳晨曦方才提到的红包,她道:“二太太每月的红包,我……”

“别去想它,”柳晨曦打断她,“你只要想怎么治好你爹的病。”

美娟连声道谢:“我一定会好好伺候老爷、少爷,还有太太。”

柳晨曦觉得,美娟一直都是做得好的,她每天还要受二太太的气。这样的丫头当得不容易。

“家里的小人是你弟弟?”柳晨曦突然问。

“不是,”美娟躲避了柳晨曦投来的目光,“是亲戚的小人。”

柳晨曦看着身边的美娟。这丫头的神色有些慌张。上海的米价、房屋都相当吃紧,美娟家竟还会照料一个亲戚的小孩,而没有把他送到乡下去,令他颇感疑惑。柳晨曦没再多问,他摇下车窗,望向窗外。

热闹的十字路口处,已站着不少艳装的女人。她们描着细细的眉,脸上的粉犹如老房子上砌的石灰,厚得已经瞧不出原来的样子。她们在朦胧的夜色下,摆弄风情。柳晨曦不明白对女人来说福气是什么。他原先认为美娟是命薄的,现在又想美娟是有福气的。只要她能再找到一户好人家。福,其实很简单。

“租界里都没人管这些女人吗?”

“有时巡捕会过来,”罗烈撇了眼对街的女人,“但不会认真抓她们。”

“我以为租界不准这事。”柳晨曦道。

“是不准,”罗烈按了下喇叭,在前方打了个弯,继续说,“但,人都是要吃饭的。”

车子直线驶着,园垣绿荫,斑驳梧桐,洋房里传来了钢琴声,贝当路到处充斥着法国的浪漫。这片浪漫是国人苟延安乐的避所。也许是和柳彦杰呆久了,他有时也会冒出倦怠的念头。虽然这不是国人想要的生活,但比起无尽的战争,他们更愿意选择这样消极的安定。柳晨曦突然想,当它也消失殆尽时,国人又将何去何从。

吃过晚饭,柳彦杰依旧没有回来。

柳晨曦推开二弟的房门。里面的摆设总是有条不紊。柳晨曦坐在书桌后的雕花椅上,伸手拉下西洋台灯的银链,光撒在深褐的红木桌面上,昏黄的。三支红柄钢笔整齐地插在笔座上,笔座旁是本印着日月的台历。日子是能被印在纸上的,撕掉一张就是一个日子过去了。柳晨曦想要撕了今天的,犹豫了下,还是体恤地将它留了下来。如果日子也这样便能留住,柳晨曦想多留几日。

西洋台边还摆了个栗色的榆木相框,镶着一张全家福。这张全家福是过年的时候,柳晨曦请影楼的人照的。年后,柳彦杰向影楼加印了张五寸的,就放在自己房里。

柳晨曦能想象他在书桌旁做事的样子。柳彦杰的果决、眼里的带着锐利与锋芒,都是他欣赏的。柳彦杰的心事却是不愿同人说,就像书桌前这些挂着锁的抽屉,旁人打不开,里面装的全是秘密。

红木书桌左角打了个弯,连着一个长方带柜子的多宝格。多宝格里错落有致地摆放了几个瓷器罐子与古书。这些瓷器都极是精美。柳晨曦想,对柳彦杰来说,只有这些老物恐怕才最靠得住。

靠近座椅的格子里,放了个与格子大小不相称的砚台和墨条。柳晨曦端起砚台,认出它是那个万历年间的宝贝。他微笑着把它放了回去。

柳晨曦在房间里踱了一圈,最后躺在宽大的中式架子床上。他很喜欢床围那幅镶着金箔的李白赏月雕花图。床边的红木十字架反倒显得与这间屋子格格不入了。柳晨曦枕着米色大枕,拉过叠在一边的棉被。他将被子盖在身上,缓缓有柳彦杰的气味传到鼻间。柳彦杰的味道,多闻了是会侵入血液的。他已经越来越无法抗拒柳彦杰,他知道自己的心在动摇。关了灯,柳晨曦留在柳彦杰的房间,他很是惊醒地注意着楼下铁门的动静。

这夜,柳彦杰没有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与大家说,楼主最近很忙碌,一直在加班,更好今天的份后,还要继续加班下去。所以要是我哪天来晚了,大家不要等,早点睡觉比较重要哦~~最后,谢谢大家来看这篇《旧上海晨曦》,我真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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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十四章上 ...

第十四章

战争的烟火以迅雷之势燃烧到巴黎,1940年6月14日法国沦陷。同月,新成立的法国维希政权将法租界内徐家汇的警察权,交给了伪政府,允许伪政府特工在法租界内进行恐怖暗杀活动。法国在与德国、意大利签署停战协议后,日本更是迅速迫使维希当局向中国船舶关闭口岸。(上海歹土)

周景说要尝尝广东菜,约了柳彦杰、白三爷上爱多亚路的金陵酒家吃晚饭。广东馆子布置时兴,长阶梯上铺着红地毯,大厅天花板上挂了一盏璀璨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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