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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如何交代啊……”
侯炳臣听不得他啰嗦,直接虎目一瞪把人给吓出去了,心里很是不痛快,于是问道。
“这逍遥赌坊什么来历?”照那小厮口气,背后不会是一般的人。
秋倚楼开口给众人解了惑:“逍遥赌坊和奴家所在的华琚坊都可算是京中几大出了名的销金窟了。”
她倒是半点都不避讳自身来历,反而是侯炳臣听她提起所在的青楼楚馆时面上现出疼惜的神色来,秋倚楼对他摇摇头,继续道:“不过华琚坊虽日进斗金那还是要瞧旁人的脸色的,若是遇着上头不高兴了,这剥皮揩油的,能给你刮下两层肉来,就算是坊主秦老板也是要定时在各方人物里活络游走的,可是这逍遥赌坊的人却不需要,人家是只要看自己的脸色开店就成,就像方才冲进来的那些人,这都是他们家养的打手,赌坊里这般的人不下两三百位,专门用来对付欠债不还的赌鬼的,光我得见的就打残过十几个,听说打死的也不少,却从没见官府管过。”
高进廷不说话,赵鸢也拧着眉不语,只有顾相檀和侯炳臣一脸惊异地看着秋倚楼。
秋倚楼知道,想必高家少爷和六世子都该知道这事儿,的确,只要在京里住的久的,又有些脸面的,谁人会不知道逍遥赌坊的事儿呢。
侯炳臣却不怕,仍是问:“谁是老板?”
秋倚楼顿了下才道:“仲炜。”
侯炳臣懂了:“右相的产业?”
“自然不敢这么直说,那仲炜平日里也不太露脸,更别提仲大人了,但是……”
“但是,没有他们撑腰这赌坊会这般做大吗?也够明目张胆的了!”侯炳臣猛地拍桌站起来厉声道。
他在边疆多年,看多了那些衣不果腹颠沛流离的穷苦百姓,家国尚且不稳,这么多人在煎熬受贫,朝中却还有又如此仗着身份为虎作伥,实在是欺人太甚!
侯炳臣也知自己身份尴尬,自回来起便极尽低调,极少过问朝中之事,然而如今却也看不下去了,想必那孟粟就是因着得罪了仲戌良的宝贝儿子才落得如此地步的吧,残民以逞,亏心短行,这当得可真是大邺的好官呐!
说罢,卷起自己的佩剑,也不看室内之人,大踏步便离去了。
见得侯炳臣离开,赵鸢和高进廷也有些急了。
“将军动了怒,我知这仲炜该死,但他可是右相的独子,眼下实在不是动手的好时机。”高进廷劝慰道。
赵鸢当然也明白,回头朝顾相檀看去。
顾相檀忙道:“你去吧,我便在这儿等着。”
赵鸢想了想,点头:“我就回来。”说着和高进廷一起追了出去。
一时间屋内只余了顾相檀和秋倚楼二人,秋倚楼自窗外转回目光,就见顾相檀毫不避讳地直视着自己。
秋倚楼顿了下,笑了开来:“灵佛可是有何指教?”
顾相檀面露思索:“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姑娘。”
“那一日画舫上?”
“不,该是更早。”
秋倚楼垂下眼,喝了口茶:“倚楼不知,灵佛怕是记错了吧。”
顾相檀盯着她手背上的梅花胎记,轻轻道:“九层金宝莲花灯……”
秋倚楼手一晃,茶中的水便溅湿了她的袖口,她立时拿出帕子仔仔细细地擦净。
顾相檀却不放过她,又问了一遍:“是你吧?那位供灯之人。”
秋倚楼不抬头,片刻才道:“哦,是有这事,奴家近日睡不太安稳,便想着去庙里求一个安神符,顺道供了一盏灯罢了。”
“睡不安稳?那秋姑娘可还记得我那日说的话。”
秋倚楼不应声,本就微白的唇更是紧紧抿着。
想是当她忘了,顾相檀把那两句话又言道了一遍。
“苦海无边,祸未临头需早悟,仙缘有路,心非草木要归真。”
“人间私语,天闻若雷,暗室亏心,神目如电。”
“砰——”的一声脆响,秋倚楼猛地站起了身,而她手中的茶盏也不小心砸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奴、奴家失礼了。”
茶盏一碎,秋倚楼才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了,忙附身要捡,顾相檀却上前一步拦住了她。
“秋姑娘不必如此惊慌,我自不知你心中为何有愧,但你神思恍惚,连自己这关都过不去,若真哪一日铸下大错,到头来,悔得恐怕还是你自己。”
顾相檀看着秋倚楼的目光温润平和,却好似柔中带锋,穿破层层迷雾,一路直入她心底。
秋倚楼有一瞬真觉得眼前之人好比那传说中入世的灵佛有这洞悉世事之力,而自己的一点隐秘心思在其眼中根本毫无所藏,但是下一刻她又猛地回过神来,此事除了那几人和她自己根本无人会晓,顾相檀又是从何得知呢?就怕他不过在套自己的话而已。
她一生孤苦,此前却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如今万般煎熬,却依旧是不得不为的结果。
秋倚楼连连在心中安抚自己,不是早就下定决心了吗?切莫被这些纷扰所搅,若是她真有罪,大不了将命赔上就是了,而这灵佛想必也真不知道多少,要不然早就拆穿自己了,何必在此苦口婆心。
顾相檀看她眸色急转,慢慢退了一步,也不再多言,只叹了口气。
一时四周徒留死寂,衬得身处其中的两人更显得各有心思。
此时,室外传来脚步声,是赵鸢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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