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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像雕像一样坐在那里不动了。

很显然,虽然他不再谩骂发狂,但是他依然不相信顾晏的话。过了好半晌,他终于又恹恹地开了口,低声嘲道:“能把我弄出去我喊你爷爷,滚吧,骗子。”

这样的说话方式,第一次见还会有所感慨。如果天天见年年见,那就真的无动于衷了。

骗子燕绥之和骗子顾晏一个比一个淡定,先后出了门。

管教也是一脸手痒痒的样子抚摸着他亲爱的电棍,道:“你们这些律师可真是……”说完,他摇了摇头,毫不客气地关上了门。

窄小的房间里,声嘶力竭过的人面无表情地坐了一会儿,然后屈起膝盖把头埋了进去,蜷着背不再动了。

与看守所里相比,外面天光敞亮,冷不丁看到甚至有点晃眼。

燕绥之用手指当了一下眼睛,摸出全息屏看了眼时间,“还不到2点,走吧,去治安法院把——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顾晏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片刻,移开视线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作为一个实习生,第一次接触这种事,反应有些出人预料。”

燕绥之:“…………”嗯……这真是个好问题。

第8章 出差(四)

“不是么?”顾晏道。

燕绥之在心里回道:是啊,没错。

但是嘴上已经开始胡说八道了,这人说起瞎话来连编的时间都省了,几乎张口就来:“我好像并没有说过这是我第一次接触这种事吧?”

顾晏看向他。

燕绥之开始扯:“我父亲也是一位律师,跟着他接触的事情太多了。有几次他在书房跟人通话没带耳扣,被我不小心听见了,比这激烈十倍的都听过。第一次听见的时候还小,吓了一跳。后来再听,也就那么回事了。”

燕大教授深谙说鬼话的j-i,ng髓,不能说得太过具体,只有明知自己在骗人的人,才会为了说服对方相信而长篇大论,有意去描述一些使人信服的细节。

这叫此地无银三百两,心虚。

真正闲聊的时候说起什么事,除非正在兴头上,不然都是随口解释两句就算提过了。因为说的是真话,所以根本不会去担心对方信不信。

他说完,余光瞥了眼顾晏的脸。

没大看清,但反正没有用什么“探究的穿透性的目光”盯着他,脚下步子也没停,似乎他刚才也就是随口一问,听解释也是随耳一听。

“哭了没?”说完片刻后,顾晏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燕绥之:“???”

“我说,你还小的时候听见那些吓哭了没?”顾晏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句。

燕绥之:“……”

这位同学,你转头看着我说,你说谁哭了?

不过显然,顾大律师只是再次跨越时光嘲了“小时候的他”一句而已,并没有认真等他回答的意思。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顾晏已经领先他两步了。

不过也正是刚才那一问,让随意惯了的燕绥之意识到,自己可能太不知道遮掩了,这样肆无忌惮下去,迟早要完。其实别的他都不担心,唯独忍受不了丢人。

尤其在自己学生面前丢人。

酒城的治安法院离看守所非常近,步行不过十分钟。

治安法院本就是最初级的法院,里面每天都在处理各种琐碎的杂乱的程序和案子,并不像许多人想象中的庄严肃静,有时候甚至出乎意料的闹,比如申请保释的地方。

燕绥之不是第一次来,但他每一次来都想感慨一句,酒城的公检法工作人员真是辛苦了,到了八百辈子的血霉才被安排在这里。

厅里三五成群地聚集着许多人,乱糟糟的,全息仿真纸页到处都是。

“我仿佛进了家禽养殖场……”燕绥之干笑一声,干脆好整以暇地倚在了门边,一副非常老实的模样,“我这次安守实习生该有的本分,不抢顾老师的位置了,去吧。”

顾晏:“……”

他也是倒了八百辈子的血霉才分配到这个实习生。

顾晏站在两步之外,两手c-h-a在羊呢大衣口袋里,腰背挺直,半垂着眼皮看着倚在门边的某位,沉默片刻后不咸不淡地说:“我不得不提醒你,递交保释申请这种事,恰巧是实习生该干的。”

他说着,冲大门里一抬下巴,“去守你该守的本分。”

燕绥之在心里把这位蹬鼻子上脸的学生一顿打,面上却笑了一下,耐着性子直起身,转头进了门。

骤然放大的嘈杂声兜头砸了他一脸。

他侧身让过伏在各处签名的人,走到高台边。

站在台后的是一位穿正装的年轻小姐,一般而言这种事也都是刚进法院的年轻人干。她看了燕绥之一眼,便条件反s,he地敲了一下面前的光脑虚拟键,“申请保释?”

“是的,冷湖看守所,约书亚·达勒,被指控了入室抢劫。”

那位小姐跟着他所说的信息,敲了几下虚拟键,又确认了一句,“达勒……14岁?”

“对。”

“领一下申请单。”

她说完,光脑噗地吐出了一张页面,页面上的表格清楚地显示着约书亚·达勒的个人信息,下面是统一的申请用语。

就联盟现今同行的规定而言,保释本身是不用申请的,而是由审核官主动确认某位嫌疑犯该不该适用保释。只有当审核官认为不该适用的时候,才需要律师来主动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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