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4/5)

…”

这时谭硕突然问道:“你这情况持续多久了?”

“快两年了。”秦海鸥说。

“这时间还真有点长。”谭硕道。

柳阳还在着急:“你不要勉强自己,这种事情往往欲速不达,状态是需要慢慢调整的……”

秦海鸥知道柳阳是在安慰自己,便说:“我明白。我也思考过情况恶化的原因,我觉得这和我休不休息、住在哪里没有关系,这恐怕还是我自己造成的。”

谭硕道:“你的意思是,你有病?”

“你才有病!”柳阳炸了。

可秦海鸥却点了点头:“我觉得我的心理确实出了些问题,为此还找心理医生看过,但是没什么效果。”

柳阳刚想斥责谭硕,听见秦海鸥这么说,又转向秦海鸥想再安慰他几句,却又听谭硕笑道:“开个玩笑当什么真,谁都有顶不住压力的时候,我这个月的房租还不知道上哪儿凑呢!再说了,你这不是还能弹吗,刚才你自己不也玩得挺投入的?”

秦海鸥一怔,心里面突然就松了一大块。

关于他终止演出的真实原因,一直以来只有他的家人、老师王一夫以及经纪团队中的少数成员知道,就连他的师哥肖聪和他在音乐圈的朋友们都不清楚他的近况和行踪,这是他第一次对外人说出自己心里的感受。自他来到这镇上,谭硕和柳阳都给了他很多照顾,柳阳更是替他保守着秘密直到今天。他原本就因为隐瞒而心中不安,先前弹琴又被谭硕听到,既然谭硕开口问了,他便决定将事情和盘托出。如今他已经认清并接受了自己的现状,因此在讲述时还能保持镇定,但当他回想起第一次来咖啡店时的情景,那浑身僵冷的恐惧感与绝望感仍令他记忆犹新。那是他情绪最为低落的一天,当他发现自己无法在柳阳面前弹琴时,他所受到的打击至今都令他觉得如噩梦般让人难受。他被这种情绪左右,心情不由自主地变得沉重起来,可就在这个时候,谭硕的一句话却轻轻巧巧地将压在他心上的大石撬开了,就好像那天正当他魂不守舍的时候,谭硕用一块小石子将他敲醒一样。

他还能弹。这就是他的希望,也是他最重要的财富。这是一个已经被他想明白了的道理,可这个道理有时又容易被他遗忘。他不知谭硕是有心还是无意,是仅仅出于安慰还是他也真的这么想,但这句话直说到秦海鸥的心里,再度提醒了他这件最重要的事。

秦海鸥的脸色顿时好转了许多,神态也变得轻松起来,对谭硕道:“嗯,你说的没错。”

柳阳虽然不知秦海鸥的情绪为何好转得这么快,但也能看出是谭硕的话起了作用。她的心中有很多的问题,其中大部分是关于秦海鸥的,也有一部分是关于谭硕的,但这时她的思绪很乱,并且她也不确定哪些该问,哪些不该问,现在这个时机是否恰当。正纠结着,只听谭硕又道:“你就先在这镇上歇着,过阵子我带你出去玩儿。别的事情以后再说,吃好睡好才是最重要的!”

说着他摸摸肚子看看二人:“说得我都饿了!哎你们饿了没有?”

这时秦海鸥的心情已基本恢复,这一上午他又是练琴,又是受到惊吓,刚才还艰难地说出了那一番话,体力和脑力都消耗很大,现在听谭硕这么一问,立刻点头:“饿了。”

谭硕当即从沙发上跳起来:“走走走,吃饭吃饭!”又回头问柳阳,“你去不去?”

柳阳还在想着心事,下意识答道:“我得先开店。”

谭硕边点头边推着秦海鸥往外走:“那我们先去了!”

他今天早上为了赶来听墙根,早饭吃得不是很饱,此刻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多等一秒都不行。秦海鸥平时在离开咖啡店时都会和柳阳打招呼,但今天上午发生的一切让他的脑子里装满了事情,这时被谭硕心急火燎地推了几把,便稀里糊涂地跟着他出了门。

柳阳本来还在慢慢消化着刚才那些对话的内容,思索着如何将这谈话更好地进行下去,谁知眨眼工夫谭硕就把人带走了,她连反应都来不及。她追到咖啡店门口瞪着小西桥那边两人的背影,直想把人叫回来,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也需要时间好好地梳理一下,便又转身回到了店里。

秦海鸥跟着谭硕抄近路往回走。谭硕看来是真的很饿,只管埋头赶路,顾不上说话。先前在咖啡店里时,话题大多集中在秦海鸥身上,这时两人默不作声地走在太阳底下,秦海鸥才终于抽出了心思来琢磨谭硕的事。

谭硕是个米粉店的老板,却又是个学作曲的。秦海鸥回过味来之后,便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很奇妙。

谭硕这个人,即使在和身边的朋友说话时也常常是真假掺半。他有时是存心逗弄你、和你开玩笑,有时是善意的哄骗、转移你的注意力,让你不再去想那些难过的事,而有时则纯属敷衍。如果你不够了解他,你就很难分清他在你面前的表现究竟属于哪一种情况。

秦海鸥觉得,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自己已经开始有一点了解这个人了。他把刚才谭硕和柳阳之间的对话仔细回忆了一遍,觉得谭硕所说的那些基本都可以划入敷衍的范畴。谭硕虽然回答了柳阳的问题,但实际上却什么也没有透露,就连他来到龙津镇定居的过程也只用一句话轻描淡写地带过。除了他以前学过作曲这件事,他们对他过去的真实经历仍然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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