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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珠珠提到曹楠,令他突然感到非常后悔——他当初为什么要将那部手稿找出来呢?早知道事情的真相是这样,早知道今天他会如此烦恼,他宁愿永远也不知道真相。那时他为什么要去翻谭硕的柜子呢?他为什么要忍不住去偷看呢?他为什么要从曹楠那里将手稿买回来呢?!

他将揉成一团的纸狠狠扔在地上,走回桌旁坐下。可是,对着珠珠拿来的东西,他仍然一点胃口也没有,只是坐着发呆。

不知这样坐了多久,秦海鸥听见院子里有了点熟悉的动静。他缓慢地站起来,走到窗边往下看,一眼便看见谭硕也已经起床了,估计是过来蹭饭,正在院子里逗狗。

这一幕令秦海鸥觉得很刺眼。若换作是从前,他一定会跑下楼和谭硕一起玩,但是现在他只想回避这个人。

秦海鸥从窗边退了回来,一直退到床边,茫然地坐下,望着面前的地板。他的脑子转得很慢,思维几乎停滞,一方面是因为疲劳,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一旦他去考虑这件事,他就会被不同的情绪撕扯着,得不到片刻的休息。

他望着面前的地板,地板上还有那团皱巴巴的纸。他出神地望了好一会儿,直到楼下也变得安静了,清晰的意识才渐渐回到脑子里来。

秦海鸥看着那团纸,他这才发现,那不是一页乐谱,上面没有排列整齐的五线,而是一张白纸,上面似乎写着一些字。

他心里一动,过去把它拾起来展平。这果然是一张白纸,一面是完全空白的,另一面的下部用钢笔写着字,由于时间太久,墨迹已经非常陈旧了,但秦海鸥还是立刻辨认出这是谭硕的笔迹。

谭硕在这张纸上写着:

第一钢琴协奏曲

——写给苍穹下的星海,草原上的歌声

在这句话的右下角,谭硕落了两个日期,并再次署上了自己的名字。

第三十四章

秦海鸥看着这两个日期,良久,他才缓慢地恢复了思考,渐渐反应过来它们可能代表的含义。

第一个日期是11年前的8月。秦海鸥下意识地推算了一下,那时谭硕已经结束了大四的学习,由于作曲专业是五年制,所以他应该正在过暑假。

第二个日期是10年前的3月。那时谭硕正在念大五的下期,两个月后的5月份便是作曲大赛。

正常情况下,如果原创作品的乐谱上同时出现两个并列的日期,那么时间靠前的一个就是作品正式成稿的日期,而时间靠后的一个则是修改作品的日期。作曲者在成稿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往往会频繁地对作品进行小修小补,这样的小修补不会特意用日期纪录下来。凡是明确纪录了日期的修改,一定是对作品的全面修订或是进行了较大的改动。对应到谭硕的手稿上,大四下期的8月是作品成稿的日期,而大五上期的3月则是对作品进行修改的日期,中间间隔了7个月的时间。

可是,谭硕的手稿是抄来的,在一部抄袭的稿件上标注这样的两个日期,还写上这样的一句话,有什么作用呢?难道是为了捏造一些细节,让这部作品看起来更像自己的原创吗?

秦海鸥立刻又将两份乐谱找出来,放下《星海》,拿起《长夜之歌》,寻找孙辰的创作日期。

在这本正式出版的《长夜之歌》的乐谱上,写明了孙辰的成稿日期是12年前的5月份。

这个发现顿时令秦海鸥大为不解。

既然谭硕已经抄了孙辰的谱子,为什么在捏造创作日期的时候,他要将抄袭稿上的日期定在孙辰的创作日期之后?

谭硕的日期比孙辰的日期足足晚了一年有余,这两个日期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被同时提起,对谭硕都是不利的。

秦海鸥心中的疑惑更深,目光又回到了谭硕的手稿上来。

《长夜之歌》是在十年前的作曲大赛上首次发表并公诸于众的。如果谭硕想要占领先机,最好的办法就是抢在《长夜之歌》参赛之前将抄袭稿发表出。可如果他真这么做了,让两个伪造的日期被人看到,他的谎言就会不攻自破。哪怕他什么日期都不写,胜算恐怕都比这要大一些。

而在作曲大赛之后,这就更不可能了。《长夜之歌》在作曲大赛上一鸣惊人,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出尽了风头。如果谭硕想在此后将《星海》发表甚至进行演出,那么一旦他将自己的抄袭稿拿出来,他同样会立刻被人识破。他会在第一时间被人揭发,这无疑是主动往枪口上撞的愚蠢行为。

“写给苍穹下的星海,草原上的歌声”——这俨然是站在创作者的角度写下的句子,可随后的两个日期却指向相反的事实。明明是彼此矛盾的字句,为什么会出现在抄来的稿件中?

秦海鸥想了又想,对比两部作品的日期和当年的情况,谭硕的抄袭竟变得怎么也说不通了。可是《星海》与《长夜之歌》之间的抄袭关系却是真真切切地摆在眼前的。如果不是谭硕抄了孙辰,那就只可能是孙辰抄了谭硕。

……是孙辰抄了谭硕。

秦海鸥浑身一个激灵,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两份乐谱,一瞬间只觉后背发冷,头皮发麻。

这怎么可能呢?这不可能是真的。他从来没想过会有这种可能。

对他来说,质疑谭硕容易,可质疑《长夜之歌》却太难了。

《长夜之歌》是10年前通过作曲大赛选出的金奖作品。新音杯是当今最重要和最具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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