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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渐模糊,人影也变得和灯光重叠。

一直坐在她身边的曾毓不知道去了哪里,周围似乎一度十分安静。玩骰子的游戏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也记不清了。旬旬好像靠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踏踏实实睡了一觉,没有噩梦,没有惊恐,没有突然闯入的小偷,被无数意外交织而成的明天。然后她醒了过来,或者是徜徉在一个更美妙的梦境里,有人拉着她的手在光怪陆离的海市蜃楼里转着圈子,她说话,一直说话,自己却听不清自己再说什么,她只知道身边有个人,不会插嘴,不会打断,只是倾听。是谁说的,他有一座颠倒的城池,只有他自己住在里面,现在他把这座城双手奉上,只要她愿意相信。

他们在这座城里依偎交缠,肌肤相贴,旬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活和自在。

这一切在旬旬徐徐睁开眼睛看到白色的天花板时戛然而止。她的城随光影而逝,如浮土崩塌。一切的美好消失于无形,余下来的只有胃部的阵阵不适和剧烈的头痛。她身无寸缕地在一张陌生的床上醒过来,身边是一个同样赤裸的男人,或者是“男孩”。他背对着旬旬像个孩子一样弓着身子酣睡,更让她无比惊恐的是,他不是她认识的任何一个人。

旬旬翻身下床,脚下一不小心踩到被扔在地板上的衣服,那是一件印着她所在健身房logo的t恤。她不敢相信自己昨晚上真的做出了寻欢买醉的疯狂行径,像一个可悲的女人一样用钱来交换年轻男人的身体,然而事情上她的确那么做了。

部分理性回归躯壳之后,旬旬坐在床沿,她能够肯定的是,身边的这个人不是文涛。这个判定结果好一面在于她免去了和一个半生不熟的人上床的尴尬,但更杯具的是和一个完全不知道底细的人发生关系之后会出现什么状况,她想象不出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旬旬后悔、自责、迷茫且恐慌,她不知道春宵一度的资费是多少,要怎样才能让这件事彻底终结?她用最小的动静给自己套上了衣服,始终都没有勇气再多看他一眼。离开之前,她想了又想,最后头脑一热,趁着脑袋未完全从酒精的侵蚀中复苏,掏出父亲死后留下来的那笔横财,将旧信封悄然放在他的枕边。如果不是被生活逼到走投无路,没有谁愿意出卖自己的身体,那些钱原本就不是她的,就让它去到更需要的人身边。这就是旬旬能够回忆起来的一切。

事后,旬旬足足担惊受怕了几个月,一时担心那个人会找上门来,以她的隐私大肆要挟,一时又害怕自己留下了作案证据,成为公安机关扫黄打非的对象。她寝食难安,终日魂不守舍,像木偶一样被艳丽姐牵着去相亲,然后心不在焉地吃饭、约会、看电影……她觉得自己是个坏女人,对方从她发梢眼角都能看出异样。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再也没去健身房,没有见过文涛,那个男孩也没有出现,没有正义之剑跳出来将她劈倒,谁都不知道那一夜发生过什么,包括曾毓。

曾毓那晚离开的时候以为文涛会照顾好旬旬,事后她禁不住八卦的煎熬向旬旬打听那晚奸情的细节,旬旬咬定文涛根本没有和自己在一起,她稀里糊涂一个人在酒店里过了一夜。曾毓当然打死不信,然而不久后却辗转从别处得知文涛当夜确实去赴了另一个女人之约。为此曾毓颇感愧对旬旬,耿耿于怀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场离经叛道的意外像一滴水坠入炽热黄沙,还没有落地就已蒸发。春梦了无痕迹,其中的周折又非她能想象,时间给不了她真相,她也不想去探究真相。从醒来到离去的片段逐渐模糊,混乱的云端幻想却日渐在心中扎根蔓延,旬旬越来越迷惑,以至于渐渐地分不出那个夜晚和随之而来的清晨是真实还是梦境,或许只是一个平凡女人宿醉后的幻想。

就在那时,相亲见面后一直不冷不热与她相处的谢凭宁忽然提出结婚,旬旬收下了他的求婚戒指,更发誓要让那些离奇的绮念彻底淡出她的生活,从此做个称职的好妻子,无惊无险地走过今后的人生。她再也不害怕墓志铭上会标榜她此生的平淡,在她看来,无风无浪地走到白发苍苍,未尝不是一种幸运。只不过她高估了时间车轮碾压的速度,只不过三年,她抛却了的过往以一种更为诡异的方式回到了她的身边。

池澄冷眼旁观旬旬脸色的变化,伸出手慢慢抚上旬旬的手臂,旬旬往后一缩,他便笑了起来。

“你说不记得了,但我却觉得你的身体在对我说:好久不见。旬旬,这三年里你从来没有怀念过我们那‘精彩纷呈’的一夜?”

旬旬艰难地开口道:“你是怎么……我明明记得当时是……”

“哦……你还想着姓文是吧。”池澄一脸的不屑和嘲弄。“实话告诉你,你的好姐妹打电话找到了我的好表舅,指明要文涛给你‘过生日’……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你以为那些交易他老人家一概不知?笑话!他不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简直就是从中牵线的最大淫媒,经过他介绍的每一次交易他都要从中抽成,要不是靠着这些收入,那个狗屁不如的小健身房早就关门大吉了。周瑞生那个人,只要有钱什么事不干,见有生意找上门来,他当然是一口答应,接着把文涛派了出来。文涛当时可是健身房里的当红炸子鸡,他早就有自己的路子。周瑞生介绍的客户被抽成之后赚不了多少钱,所以他已经没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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