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妤薨于坤宁宫,年二十五岁。

在经历丧子、丧妻之痛后,永庆帝辍朝九日,沉浸在极度悲伤中不可自拔,以至于悲悼成疾,行走需人搀扶的地步。

即使如此,依旧每天到大行皇后生前居住的坤宁宫灵前祭酒,更亲手写下了情真意切的祭文,表达无限追思。

黛玉早替换了一身白绫素裙,头上都是珍珠和流苏等银器,清素若秋月之华,更添了一段袅娜楚楚的风致。

到了坤宁宫中,一众命妇列序站好,犹如众星拱月一般撮拥在甄贵妃的后面。在生下皇长女后,永庆帝便进了甄氏的位份,足见盛宠不衰,且皇后被软禁以来,六宫俗务皆令甄妃打点。这次丧仪因太后病倒了,皇帝也交由贵妃主理,那后冠似乎隐然在她的头顶了。

看了看那边的一团和气奉承,黛玉静悄悄的站在命妇首位,与甄氏并排跪着,恭敬的向灵位行伏拜之礼,白汪汪穿孝的宫女两行侍立,一面供茶烧纸,接声嚎哭。

黛玉一见那金棺玉樽,眼泪恰似断线之珠,滚落不停。甄贵妃侧头瞧着,手中拈了一条云锦帕子,按着干涩的眼角,娇呖呖的说道:“到底是廉王妃同皇后交好,哭得叫人酸心。不像本宫,甜酸苦辣都是自个儿吞下去,没的惺惺作态那模样,看得怪不舒服的,王妃说呢?”

黛玉心下明白,甄妃当自己和孟氏串联在一道,因此故意拿话刻薄她,于是冷笑了两声,偏针锋相对的驳回去:“大行皇后恭顺贤良,理应受万民的哀悼和敬仰。妾身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比不得一些心思阴暗的人,俗语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吞下去的不是自酿的苦果才好。”

甄贵妃闻言,脸色大变。她进宫以来受尽宠爱,连皇后都退避三舍,却在廉王妃的跟前接连吃瘪,心头不由起火,险些按捺不住,又见黛玉清冷一笑:“现在风口浪尖上,妾身奉劝娘娘还是忍一忍。咱们王爷是好性子,妾身却是直肠子,娘娘为的两句无心快语,可别把好前程折损进去。”

廉王在两家争斗中始终不曾表态,而他手握的势力向来为甄家所忌惮,甄贵妃也不敢轻举妄动。虽然万分不忿,甄妃但还是强按了下去,转而扶着婢女的手,慵懒的支起身,抚着鬓角上颤摇的紫水晶穗子,徐徐说:“与王妃说话总是那么有趣儿,本宫受教了,王妃若不嫌弃,有空常来永和宫中走动。”

一语未了,黛玉不过牵了牵嘴角,对这客套话显然并不上心。回首注目在皇后的梓宫上,反而一时涌起了千愁万绪。金棺中的孟嫤妤面貌栩栩如生,穿戴着象征后位的精美冠服,厚重的脂粉掩盖了生前的绝望和痛苦,唇边轻翘的弧度似在嘲讽这姗姗来迟的尊荣。

后宫里的一切在甄妃的打理下井然有序,太后尽管养病不理外事,不过早传了话绝不允许甄氏为后。永庆帝如今哀思浓厚,对这些原也不上心,何况太后同样出身孟氏,便也不敢驳了懿旨,仿佛默认了一样,并未再进甄氏为皇贵妃,且下旨曰:“皇后崩逝,孤心甚痛,暂无意立后,当为嫡妻守丧以恪夫职。”得到了一干臣子的感慨,盛赞陛下至情至性,与大行皇后鹣鲽情深。

彼时,此言传入了黛玉的耳中,却换来了她凉薄的嘲笑,一针见血的评道:“皇上这做戏也真做到骨子里了,好像在身后做得越多,就能弥补了当初对孟姐姐作的孽一样,实在可笑又可怜。”

水澜听的有趣,爱怜的拧了一把她的脸颊,朗声笑道:“就你这张小嘴尖刻!不过,我也有些瞧不上这做派。人都没了,现在求个自我安慰,这两天议政的时候又发了几次火,翰林院、礼部和工部的人每天战战兢兢的,弄不好就是一个全堂问罪,楚尘都犯了为难。”

黛玉听了,奇道:“这事儿怎么还牵扯到前朝去了,皇帝莫不是借着皇后的丧事出气?”

水澜微微颔首,好看的剑眉斜飞上挑:“可不是么。皇后和二皇子没了,孟氏也难蹦跶出花样,甄妃现在一枝独秀,满宫都等着看她封后,只是一赐封难免成了第二个孟嫤妤。皇帝自己心里怕,现在骑虎难下的情形,又不能宣之于口,可不暴躁了。”

黛玉见说,不禁会意一笑:“原是如此。难怪王爷自始至终保持缄默,等两边的局势明朗了,才是王爷出来料理的时机。”

水澜没有再说,反而起身走到窗台前四顾,见院中的红莲绿叶开得正好,五彩鸳鸯悠哉嬉水,轻轻的摇头:“我从来不爱等什么时机。皇天贵胄不过一句称谓,先是君臣才是父子夫妻,他既然听不进别人的话,我又何必去说?”

相比生前对孟嫤妤的冷漠猜忌,永庆帝在丧礼上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关注和重视,不计耗费,大兴土木,甚至把停棺的听松观扩建了数倍,屡行违制之句,务求将丧仪办得赫赫扬扬,风光无比。

也许念及皇后薨逝不久,对辅国公的态度都和善了几分,连针对孟氏的几桩公案都暂缓处置。此外,据闻在皇后过世以后,永庆帝常在明德殿中枯坐良久,追忆怀恋自己的嫡妻,下令坤宁宫中的所有饰物,一应保持大行皇后生前的陈设。

明德殿中寂冷无声,分明是掌灯时刻了,里头还黑漆漆的不见亮光。水澜站在殿外,皱了一下眉头,低声斥责了一句服侍的太监:“你们怎么伺候的,由着陛下坐在里面,不怕熬坏了眼睛!”

执事的太监实在有苦难言,正听里面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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