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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压得极低,跟做贼似的,“爹爹,乌鸦叫了?”

唐四爷顺手把手里的包裹都塞给她,“你娘亲,你大哥,你,人人都有。”

这父女二人说着话,黄氏才注意到唐四爷回来了,惊讶得不敢相信,伸手揉眼睛,“我这是眼花了吧?你不是应该在去府城的路上么?”

唐四爷清了清嗓子,“是真名士自fēng_liú。我忽然不想考试,便不去了。”

黄氏哀叹一声,趴倒在桌上,“什么叫是真名士自fēng_liú。相公啊,夫君啊,孩儿他爹啊,我还盼着你秋闱高中呢……”

唐梦芙趴在黄氏耳边,小小声的问道:“娘,我怎么听说孙家堡有个童生考秀才多年不中,羞惭得投河了,不知是不是真的?”

黄氏一个激灵。

她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全是笑,“相公啊,不想考就不考呗,那个什么破乡试不就是考个举人么,咱家不稀罕!”

黄氏不再抱怨,对唐四爷殷勤极了,热情极了,和颜悦色,春天般温暖。

不光这样,她还让含笑提了石头盖子,把家里唯一的一口井给盖上了。

饶是这样,她还是不放心,小声嘀咕,“我恨不能弄个大盖子来,把村子里的那条河也给盖上,我才睡得安稳。”

唐梦芙:…………

唐梦龙到底年轻,没几天也就恢复如常了,只是比从前略显消瘦。

八月十五,唐梦芙跟着父亲、母亲、哥哥一起赏月吃月饼,全家人都很高兴。

黄氏有些惆怅,想起八月十五是乡试最后一天,幽怨的望着东南方,望着府城的方向。唉,如果唐四爷没有中途折返多好,去考了就有希望,自古没有场外的举子……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到了八月十六,唐家人又在一起赏月吟诗,夜深了还没睡。

村外传来马蹄声,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谁夜深了还在驰马赶夜路?”唐四爷未免疑惑。

“这马蹄声怎么像是冲咱家来的?”黄氏耳朵尖。

“四爷,四爷!”那马蹄声到门前了,还有焦急的呼唤声。

“是焦黑子。”唐四爷色变,“焦黑子是府城守军,怎么跑这儿来了?”

唐四爷快步往门前走。

黄氏、唐梦龙、唐梦芙知道焦黑子是唐尚书生前救过的一个小兵,这些年来也升到校尉一职了,现在应该守府城,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深夜出现在这里,心中忐忑,也跟在唐四爷身后。

“四爷快走!”一道黑色的人影风一般卷进大门,扑到唐四爷身前,气顺吁吁,焦急万分,“宁王反了!”

“什么,宁王反了?”唐四爷愕然。

焦黑子仰起头,脸上汗水横流,又是灰尘又是土,狼狈不堪,“宁王趁着中秋节府城百官到他王府拜节的时候起的事!他扣留所有的官员,派兵包围贡院,又拿下了所有的读书人!从他降他的给官给钱,不从他不降他的当场就杀,一刀一个!”

“天呢。”黄氏呻-吟一声,身子晃了晃,差点儿跌倒。

唐梦龙后怕的惊呼道:“幸亏爹爹没去!”

如果唐四爷去参加乡试,被宁王抓到了,他是绝不可能降贼的,下场只有一个,便是横尸当场……

唐梦芙抓住唐四爷的手,急促的道:“爹爹,别的都先别说了,快逃!”

“对,快逃!”焦黑子叫道:“四爷,四太太,我是趁乱逃出来的,听说宁王当天就控制了整个府城,接下来就要向北打了!”

唐梦芙咬唇,“宁王打的是清君侧的旗号,当然只能向北打。”

“八姑娘怎知道宁王打的是清君侧的旗号?”焦黑子好奇。

唐梦芙道:“自古以来叛王大都如此,宁王大概也不例外。爹,娘,咱们家世代忠良,大伯二伯三伯又在京中做官,留下来便是死路一条。为今之计,只有赶紧逃。家里有一辆马车,有一匹健马,带着咱们一家人逃难尽够了。”

唐四爷和黄氏都点头,“逃。”

这时候不走是不行了。

一家人合计了下,决定人全部带走,患难与共。但那做粗使的陈婆子却是有儿有女在本地,舍不得孩子,看门的老李腿脚不便,且年龄大了,不愿背井离乡,故此这两个人便留下来了。

“能看家最好,实在看不了,保命要紧。”唐四爷交代。

陈婆子和老李头含泪点头。

唐四爷命陈婆子到族长和村长家里报信去了。

焦黑子自从昨天从府城逃出来后,一路快马加鞭赶过来,人困马乏,唐四爷让他别的先不要管,摆上饭给他吃了,让老李头弄草料喂马。

含笑不光力气大,赶车也是个好把式,就由她负责套车,其余的人各自回房收拾东西。

这时候逃命要紧,只带细软,粗笨东西全不要。没多大会儿功夫,唐梦芙就从房里出来了,然后唐梦龙、含黛也先后出来了。唐梦芙和含黛见了面都笑,“打扮成这样倒也有趣。”原来她俩心有灵犀,知道自己生的标致,逃难之时不方便,都换了唐梦龙的旧衣,打扮成了男人模样。

唐梦龙道:“只换衣裳也是不行的。芙儿,含黛,你俩拿煤灰在脸上拍拍,或许能糊弄过去。”

“这法子好,以后可以用。”唐梦芙和含黛都夸他。

唐四爷拉着黄氏从房中匆匆出来了。

黄氏也换了唐四爷的旧衣裳,背上背着个大包裹,见了孩子们长长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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