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性老而弥坚(1/1)

作者：roddick1

看了昨天的更新，狼俺不禁对张承先张老爷子大为钦佩。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张家有张老爷子，真是他们的幸运。

首先，我们看张老爷子劝降几大家族时的说辞。他先是回顾了归义军创立之前，汉家儿郎们和吐蕃人的深仇大恨，这无疑是在提醒众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随后，他又提到了张义潮的事迹，“百年左衽，复为冠裳。十郡遗黎，悉出汤火，家祖废吐蕃部落之制，重建州县乡里，建户藉、清土地，修水利，兴农耕，自此河西走畅通无阻，人物风化，一如中原，可是……子孙不肖啊”。

这一句“子孙不肖”一出来，便逼得曹子曰不得不反应了。若是就这样听下去，现在当政的是曹家，岂不是自承曹家不行嘛？所以他必须说话。谁知他这一说，便给了张老爷子机会——“归义军，是在我张家手中没落的，何尝指摘过你曹家之过？不过你曹家接掌沙州之后，我归义军也未见丝毫起色，这是事实，老夫就事论事而已。”这话分明就是指着曹家人的鼻子说，归义军的原老板，是他们张家。众所周知的，没有哪一个篡位的人喜欢听别人提起前朝，更别提有人细说他们当初是怎么接任的事情。

张老爷子说这么一大车话，其根本目的在于——归义军在我们张家手里不行了→所以就给了你们曹家→现在你们曹家也搞不好→天下唯有德者居之→所以你们还是让位吧。他的这套逻辑，曹子曰当然听得出来，于是便要气得发抖了。

那索超既然是曹家的帮手，自然要说话，“张翁，今日叫我们来，就是为了听张翁讲你家先祖是如何的威风，讲我沙州这些陈年旧事么？”他这话的意思也很明确，此一时彼一时也，你们张家再牛叉，现在也不过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了，管事的人姓曹，用不着你来插嘴。

结果张老爷子顺着他的话，便把自己的根本目的说清了：同志们，降了吧。投降了之后，俺们还是吃香的喝辣的，吃亏的不过是他们曹家而已，有什么了不得的——可是，你看人家便说得那么好听，义正辞严得紧。

曹家终于忍不住动手，到了要兵戎相见的时候，张老爷子又打算要亲自去说降。说降，听起来是冒了莫大的风险，但仔细想想，其实并不那么危险。杨浩早就和宗教人士私通款曲，又利用路无痕事件让沙州人心浮动，更有大军枕戈待旦。可是他偏偏不来攻打，任由曹家把沙州弄得鸡飞狗跳。我们知道，人的精神并不能长时期集中，倘使这样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持续保持一段时期，那么人的内心中自然会出现厌烦的情绪，巴不得这事儿早点过去得了。事到临头，谁不要为自家的身家性命考虑一二呢？谁会为了曹家的事情把自己的命给搭上呢？老人和孩子总是占便宜的，谁会没事，对一个年纪大得足以当自己祖父的人放箭？倘使曹家真的下了这样的命令，士兵哗变的可能性倒是更大些。兼之还有狗儿陪同，张老爷子其实是很安全的。

倘使张老爷子不去，那他才是真的不安全。正如他所说，“我张家，现在依靠的只是祖宗余荫”，祖宗遗泽，用一次好用，用两次三次，还会那么好用吗？何况，他们已经和曹家撕破了脸，倘使不能扭转局势，定会被灭族，何去何从，张老爷子看得明白的很。

我觉得张老爷子最高明的地方，便是他是当着狗儿的面对家里人训话的。狗儿既然是杨浩派来保护他的人，身份便不会太低，而她又明显一口一个大叔大叔的，张家那么多人，总有一个人会听到的。狗儿既然可以随便叫杨浩大叔，那么很显然，在她面前表现一下，那是正好。当初李一德的娘一眼看出折和杨浩之间的瓜葛，我想，人老成精的张老爷子也未必看不出狗儿和杨浩之间可能的关系。如此好的表现机会，他怎么会放过？张家，真的只剩下祖宗余荫了，而他呢，则是再用自己的胆略，在杨浩那里为自家子孙挣一份前程。

“咱张家的子孙，就算不能称一世之雄，也要当一面之雄”，张老爷子，你是真的做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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