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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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青城的心像遇难船一样往下沉,把无辜的人卷到案子里受伤,太差劲了。

“对不起,把你卷进去。”

“都过去了,程家犯法在先。”程烟景无所谓似地,笑意盈盈:“我是来还钱的。”

“还钱?”

“可乐,很好喝。”程烟景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五十的,拇指揉了揉右下角的盲文水印,递过去。

耿青城苦笑:“谢明峰真跟你说一瓶50?他故意损我吧?得了,就两三块钱,早就掺在差旅费里面报销了。”

程烟景也跟着笑,从见面起,笑容一直挂在他脸上,尽管在耿青城眼里,那是一种恭维的、浮于表面的笑容,像是画在脸皮上的,让人看不穿。

“其实,还想找你帮忙。”程烟景说。

耿青城侧过头看他,程烟景长高了,一如既往的纤瘦,皮肤很白,仿佛很少晒过阳光,论长相,实打实的好看,和深山里粗糙的狗子判若两人。但他鼓起的、毫无光泽的右眼像一枚钉子,把自责和内疚钉在耿青城的心上,不管他需要什么样的‘帮忙’,耿青城都没法拒绝。

耿青城轻轻皱起眉,做好了程烟景狮子大开口的准备。

“我想租一处门面,150平米左右,租金最好便宜一点,我的钱不多。”

耿青城长吁一口气,没想过是这种小事,放下心脱口而出:“翠柳街就有,那栋楼出过命案,被嫌晦气,所以价格很低,看你介不介意……”

程烟景扬了扬嘴角:“我大概是这世上最不介意晦气的人。”

毕竟,父亲的坟都被开棺过了。

等耿青城想起来,翠柳街对面就是乐易的面馆时,恨不得抽自己几嘴巴,不过他还是在程烟景看房时及时赶到了。

“换个地方吧,我再帮你找。”耿青城说。

“我觉得这里不错。”

“不是,只是……”

程烟景不解地看着他,房东眼看到手的生意要黄,当场就说可以再降房租。

“乐易住街对面。”耿青城硬着头皮说。

“谁?”

“傅文婷的儿子。”

“傅文婷……”程烟景像记忆衰退的老人,想了很久,才轻轻哦了一声,朝窗台走去。房间太久没人住,窗户糊了厚厚一层灰,轻轻一推,蜘蛛网扑扑往下掉。

程烟景眯起眼:“哪个?”

耿青城指着对面:“那个。”

蓝色的招牌在阳光下斑驳,程烟景抻长脖子,面馆客人进进出出,都是会走动的方块,长的短的宽的扁的,左眼眯成一条线也没看清究竟是‘哪个’,只好微笑着:“我不去招惹他就是了。”

天色暗了,窗外淅淅沥沥下起小雨,乔南紧张地看着乐易的脸色,轻轻咳了一声,朝耿青城挤眼睛。

耿青城略带歉意地说:“他找我确实是为了办营业执照,也包括租房,我看程烟景并不想让你知道,才没说。”

乐易脸上没什么表情,抓了打火机嚓嚓地按,火苗窜起、熄灭、又窜起,衬得脸色一时明亮一时y-in沉。

乔南岔开话题:“他为什么到林城开诊所?人生地不熟,离家还远。”

耿青城:“我不知道,我没多问。”

程烟景十三年后突然出现,温文有礼,带着不可捉摸的深沉和强硬,他没往深处问,只是换了种方式去弥补,比如让乔南去照顾生意,送一些水果。

乐易点了根烟,没点着,朝烟头吹了吹,火星才旺起来:“他的眼睛,是掉进壕里被刺伤的?”

乐易终于开口说话,进屋后唯一的一句。

耿青城心里一凛:“有可能,十三年前,我离开蛮城医院的时候,他还在眼科室。”而且程烟景不像说谎,耿青城干了十几年刑侦,能分辨。

“也是,”乐易吐了一缕烟:“我问过,他说是他小时候摔的,不像在骗我。”

小半截烟灰簇在烟头上,乐易呼出一口气,把它吹走,“他不是自己摔下去的。”

“我踢了他一脚,他滚下去的。”

雨水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像夹着冰雹。

乐易:“我看到了。”

第33章

雨越下越大,空气变得紧张,夹杂着浑厚的呼吸,乐易把半截烟嘴摁在烟灰缸里,无视耿青城和乔南探究的眼神,一声不响地走了。

耿青城还僵在沙发上,他的脸皱成一团,打颤的眉毛暴露了他内心的震惊。

乔南坐回耿青城身边,舒开他拧成结的眉:“别想了,人都走了。”

耿青城像被从神游世界里拉回,面如土色。

乔南只好为他端来一杯热水:“你以前真把乐易带到山里认尸?不能把尸体运回来吗?”如果乐易不去那什么村,就不会那么早遇见程大夫。

耿青城咕咚咕咚灌了大口,j-i,ng神慢慢松弛下来:“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当时宋朝生不认罪,证据不足谁也不敢开棺。之前有过一样的案子,尸体挖出来,特征都比对了,通知家属来认领,家属却不承认,被挖的那家天天在警局门口摆花圈,闹得j-i飞狗跳。”

耿青城叹了口气:“我也不想把未成年人扯到案件里。”

现实总是离奇,乔南跟着低落:“你和乐易也算交过心了,我一直以为你们感情很……一般。”看上去只是普通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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