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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琴弦之间,神色依旧淡淡,又多了一份从容自在,便如她小时候在庙宇中见到的东方持国天王那般,震慑四方。
他的神情完全不像是在单纯地演奏,倒像是文人墨客作画赋诗一般,仿佛那是与生俱来的极高尚的一件事情。
他便是他自己的神佛。
苏依枝随着音律渐渐沉下了心,这是一曲极寻常的《倚楼》,这首曲目为当世大才子宋越所作,这位才子不爱当官,常年混迹于勾栏妓院,这才做出了这么一首讲诉闺房春思的曲子来。这曲子婉转旖旎,被视为不雅之音,被读书人所不齿,曲谱只在坊间流传,苏依枝只偷偷见过,比之寻常曲目弹得更加不尽如人意。
方才那四人本来搭配和谐,却因她的加入被冲得七零八落,不怪乎骆潇要皱眉了。此时骆潇却能和得上四人的节奏,重新将他们引到一处,四人仿佛是随着他忽高忽低,忽快忽慢。
这首曲子本是凄婉缠绵的,由骆潇的加入又变得稍有不同,苏依枝不通音律,一时也说不上来。
只见他的脸色一变再变,不知想到什么,他弹奏的那部分忽而变调,《倚楼》也变得似是而非起来,
骆潇手上指法渐渐加快,周身内力不知不觉渗入到了琴弦之中,乐曲声变得越来越惊心动魄,四人煞白了脸,额上沁出了汗珠,要跟上他的节奏已实属不易,更何况要抵御这不知何来的压力。
小小一间雅阁,门窗紧闭,却不知怎么起了风。
苏依枝离骆潇最近,脑中一片混乱,时而是琴声,时而是说话声。
眼前越来越模糊,不知怎么迷迷糊糊地回到了自己婺州的家中,她琴抚得不好,闺房中的那座琴已成摆设,此刻却见自己坐在窗前,一面抚琴一面喊着别人的名字哀哀地哭泣。母亲忽而出现,坐在堂上脸色发白地斥责她,气得将茶盅都扫到了地上。母亲素来知书达理,从未见过她如此生气,她不由自主跪倒在地苦苦哀求。
正哭到天旋地转之际,眼前出现十里黄沙,无垠月色,她倒坐在马背上,将笛子横在唇边呜呜吹奏,有位红衣女子在篝火堆边踏歌舞蹈,她的马儿“嘚嘚”地只围着她转,不知为何,她明明不认识这女子却感到亲近至极。一时间,乐声和着笑声歌声传出几万里,心中没来由地自在舒畅,只觉得以天为盖地为庐,此心安处是吾乡。
头越来越疼,眼前的画面一闪而过,时而见到骆潇,时而是陈端,又仿佛是二哥,还有小桃。
苏依枝心中大骇,她知道是这乐曲出了毛病,想要呼喊却叫不出声来,只好凭着仅存的一丝意念紧紧捂住双耳,退到墙角,伏在了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苏依枝缓缓睁开眼,却只见骆潇一人仍好端端地坐在桌前,端着酒杯,淡淡地看着她。
屋里一个人都没有,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只听骆潇缓缓道:“过来。”
苏依枝怔怔起身,走了两步,腿一软,跪倒在了骆潇脚边。
第21章第二十章瑛风
骆潇又毫无感情地重复了一遍:“过来。”
苏依枝喘了口气,伸出手抓住了桌沿,支撑着自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其他……其他人呢……?”
苏依枝站不直,撑着桌子弯着腰,自上而下地俯视着他。
骆潇道:“谁?”
苏依枝眨了眨眼,这角度只能让她看起来比较有气势而已,方才自己蜷缩在角落里一动未动,却像是和人打了一架一般,现在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干了,虚弱得很。
“你知道的,有六个小倌,四个弹琵琶,两个负责勾引你。”
骆潇挑了挑眉:“勾引?”
苏依枝眨了眨眼:“对。”
“你找小倌勾引我?”骆潇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淡,眼皮都没动一下,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情。
“是,算是我找的。”苏依枝这个时候倒还讲些义气,她知道骆潇不大高兴,不敢把柳妈妈供出来,本来这一切都是她指使柳妈妈做的,便和她自己做的没什么分别。
苏依枝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开口:“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骆潇眼皮跳了跳,看了她一眼,问道:“为什么?”
“我见你一个人喝酒太闷了些,便找些人来作陪,不好吗?”
“所以,找了他们?”
苏依枝为难道:“你是不是嫌弃他们?小倌是不好,可是他们也是人,哎,这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自己做主的,小倌是这样,我也是这样,那和小倌又有什么分别……不不不,不是没有分别,我是说——那还不是因为你不喜欢那些跳舞的姐姐?”
骆潇皱着眉盯着她没说话。
两人面对面沉默了半晌,苏依枝沮丧道:“我知道了,肯定是方才的姐姐们不够美貌,你才不喜欢?是了,天底下只有一个顾青曼,若是人人都跟她一样美,还算什么‘天下第一美人’?见过了她之后,这些庸脂俗粉自然是入不了你的眼的,那也怪不得你。”
骆潇一字一顿道:“苏依枝,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闻言,苏依枝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脱离出来,一楞道:“什么?”
骆潇忽而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你不想知道我上青楼做什么?”
苏依枝瞪着她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睛,不满地小声嘀咕道:“我知道,我来过,找姑娘呗。”
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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