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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事,我后来想了想,其实是王萍故意的。”

“什么?”阿河很诧异,王萍就是那位为他说话的大姐。

“其实大家从来没公开讨论过关于你的事,觉得没必要,但是她今天从外边回来,故意挑起话茬说这个问题。我估计,她是知道所长不想留你,自己又不想做坏人,就想了这个办法,算准了时间在办公室里义愤填膺地大声嚷嚷让你听见,然后以为整个单位都对你有意见,让你知难而退自动辞职的。”副所长摇摇头,试图开个玩笑:“你果然遂她的意了,她还真有点小聪明。”

阿河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果然,眼见不一定为实,原来这都是一个人耍的小圈套,自己居然这么容易就掉进去了,真是笨。阿河自嘲地笑笑。

“我也不跟你说是谁把这件事传出来的,你也别恨谁。社会对少数人就是这样无理,不可能照顾到每一个人。你既然选择坦诚面对你的内心,希望你能更坚强些。”

阿河对副所长笑笑,表示感谢他的好意。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素描,突然想到,这么私人的东西,副所长怎么会有呢?

副所长看出了阿河的疑惑,平静地告诉他:“我随母姓。简佑宁是我父亲。”

第30章 12.2

副所长看出了阿河的疑惑,平静地告诉他:“我随母姓。简佑宁是我父亲。”

这回阿河真的闭不上嘴了,惊讶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爸已经去世十多年了。他一辈子都是文质彬彬的知识分子,没什么特别的,对我妈也一直很好。我觉得我父母相处的……比起人家天天吵架的夫妻,虽然好很多,但是总是不亲密,可以说是相敬如宾吧。画里的这个人,我见过,而且经常见。我父亲说,他们是大学同学,一直很要好。我记忆里,虽然相隔很远,但每年他们都要见一次面,有时候是那个人来我家,有时候是我父亲去他家。那人每次来都带一大堆特产,然后跟我父亲天南地北地聊一整天,晚上留宿一夜,第二天就走了。本来我没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隐情,直到父亲去世后我发现了他的遗物,才想明白很多事情。比如我父亲看那个人时的目光,是看我母亲时从来没有的。”

停顿了一会儿,副所长接着说:“他去世时没有刻意要处理掉任何东西,我不知道他是忘了,还是想要留给我,让我了解真正的他。但是我很遗憾,在他活着的时候,没能理解他心里的孤独。”

副所长平日里老成持重,很少高谈阔论,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今天真是破天荒了。

“我只想说,一个人是不是个好人,跟他自身的很多属性无关。性别是男还是女,长相是漂亮还是丑陋,智商是高是低,喜欢异性还是同性……我父亲是个有才华的设计师,是个好父亲,是个受大家喜爱、尊敬的人。他选择隐瞒自己真正的性取向,选择压抑自己顺从主流,也终生没有伤害过别人,但是我知道他过得并不快乐。他是个好人,他值得拥有更快乐开朗的人生。小江,你明白吗?”

阿河艰难地点点头,好像一下子承担了另一个人的生命:“我明白。”

“《中庸》开篇第一句,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按照上天赋予你的本性行事就是道。既然你选择遵从自己的内心,希望你能一直坚守下去。君子独善其身,小江,虽然你不能改变社会对你的看法,希望你还是能做个好人,祝你幸福。”说完,副所长伸出手来,郑重地跟阿河握了握手。

阿河接受了对方的善意:“谢谢。”

阿河抱着副所长送给他的另一个小本子坐公交回家。如果说刚才看到的大素描簿里只有隐晦的一张图,这个本子里可是直白的表达了作者对另一个人的爱慕。整个本子里都是那个人的画像,有头像,有半身像,也有整体和特写,从年轻到年老,全都是一个人。如果这都不能说明一个人的爱意,恐怕没什么能表明了。阿河停不下来地一直翻看这个本子,心里有复杂的情绪不断翻涌。

几天以来他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与父母决裂,被公开出柜,辞掉干了四年的工作。他看到了大众对同性恋者的不理解、厌恶和冷漠。可是,也有两个毫不相关的人宽慰他,衷心地祝福了他。生活太c,ao蛋,可是世界真美好。虽然阿河一直坚定地认为自己并没有错,但偶尔还是会惶恐,为什么我是个同性恋,我是不是给他人添了麻烦。但是此刻,阿河做出了决定,既然上天让他成为一个同性恋,他就要遵从自己的内心。他感到世界豁然开朗。

回家刚进门,厨房里飘出一股糊味,沈郁翔穿着长袖围裙举着锅盖当盾牌,j-i飞狗跳地逃了出来,满脸惊恐:“锅!锅着了!”

阿河赶紧跑进去关了燃气阀门,抄起锅盖压灭了火,转头看到翔正伸长了脖子咂舌:“我的清蒸白鱼……”

“清蒸白鱼?你这是干锅非洲鱼吧。”阿河掀起锅盖,看着那团黑漆漆的东西揶揄。

翔撅着嘴不开心:“人家想给你做顿饭嘛……”

阿河上手揪着他的脸:“什么人家人家的,娘死了……”

“敢说我娘?”沈郁翔扔了锅铲,一把打横抱起阿河吓唬着:“谁娘?谁娘?”

“我……我!我错了错了!老大饶命!”

两人在厨房不大的空间里闹了一阵,差点碰翻了油锅。“你也太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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