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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扇子轻轻摇晃,笑吟吟,满面春风,“你在老家有田有地,有房有屋,有租可收,有老仆可用,如此这般,还说你养不了妻子儿女?”

“我从来没养过……”江峻健愁眉苦脸。

他小时候靠爹娘,爹娘去世之后靠叔叔,叔叔告老归田之后靠安远侯府这个堂弟。养家糊口这件事,他一个大男人竟是从来没做过,想上一想就恐惧顿生。

“你不养也成。”谈师爷潇洒的合上扇子,这姿势他显然是练过多次的,娴熟之极,本来相貌平平的他这时竟显出几分fēng_liú倜傥,“那你继续留在京城享福好了。令郎会被判刑,以顺天府向来的惯例,也就是入狱十年八年吧。到时候放出来他也还不到三十岁,不算太老。”

“十年八年?”江峻健脸色煞白。

“至少八年。”谈师爷语气笃定。

江峻健先是害怕,继而有些生气,“堂弟,你明明能救甲儿,却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入狱十年八年?你为什么这么狠心?”

谈师爷乐了,“你明明能带着妻子儿女安安生生的回老家,却非要留在京城享福,为此不惜牺牲自己的亲生儿子,你难道就不狠心?健大爷,你要想想清楚,你若留在京城,令郎自然也要跟着你,这么个勾结外人到安远侯府内宅意图盗窃的不良子第,若是还留在京城这声色犬马之地,一则他禁不住赌坊妓馆的引诱,二则犯下这等重罪还逍遥无事,外人看着也不像,健大爷你说是不是?”

“你带着他回老家就不一样了。老家没赌场,没妓院,更没有京城这些三教九流之人,没人带坏令郎。你再请个严厉的老师严加教导,何愁令郎不学好、不成材?”

谈师爷长篇大论说完这番话,自以为说得实在太好了、太精彩了,重又打开扇子摇起来,一脸得色。

江峻健偷眼看向安远侯,见他打开一册卷宗专注的看着,对自己这边根本看也不看,听也不听,心不由的凉了。

安远侯这是解释都懒得跟他解释,直接给了两条路:要么,江峻健带妻子儿女回老家,不再烦着安远侯;要么江甲依律治罪,在狱中服刑,真要是那样,江甲这辈子就算是毁了。

要安逸还是要儿子,这对于江峻健来说还真是一个问题。

他不想要江甲进监狱,但他也真不想自己担起一个家,那太苦了,太累了……

“我让甲儿改,我一定让甲儿改。”江峻健低声下气。

“好,在狱中慢慢改吧。”谈师爷见状,哈哈一笑。

“谈兄,小弟有事请教。”安远侯道。

“来了来了,侯爷,我就知道你这么晚了叫我来一定有正事,我来了。”谈师爷一溜小跑到了安远侯身边。

安远侯把卷宗摊在谈师爷面前,“谈兄,你看这儿。”

谈师爷收起玩笑的神色,专注看起卷宗,“侯爷,我好像知道你在疑惑什么了。”

江峻健被晾在了那里。

他脸色变幻,眼神更是闪烁不定,硬着头皮壮起胆子开口求情,“堂弟,我……”

安远侯仿佛这时才想起来书房还有个江峻健,淡声道:“堂兄回去想想,明日辰时之前,给我答复。”

“侯爷明日要去拜访府尹大人么?”谈师爷笑着问道。

“对。”安远侯答得简明扼要。

江峻健心里哇凉哇凉的。安远侯明天就要见顺天府尹了,做为侯府的主人,这件发生在侯府内宅的案子究竟如何定案,安远侯怎么说最关键的。他想放了江甲,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毕竟金五已经气绝,死无对证。他不想放江甲,只需要实话实说,顺天府非严惩江甲不可。

安远侯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

江峻健面前只有两条路,没有第三条可选。

江峻健呆愣愣坐在椅子上,安远侯和谈师爷也不理他,谈师爷取过纸笔写写划划,一条一条分析,安远侯凝神静听。

不知过了多久,谈师爷和安远侯谈完正事,起身告辞,江峻健才如梦方醒,一把拉住谈师爷的衣襟,“谈兄,你帮帮我。”满脸央求之色。

谈师爷同情的看了他好一会儿,伸手拍拍他,安慰的道:“无妨无妨,顺天府的监牢到底在京郊,天子脚下,还是有章法的。一年之中,不过死上三四个人罢了。这三四人并不是凌虐致死,倒是病死的多。”

江峻健大惊,魂飞魄散,失声叫道:“我说什么也不能甲儿去坐牢,牢犯可不是好吃的!我带他回老家,我一定带他回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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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峻健从安远侯书房里出来的时候,脸色惨白,身形飘忽,看上去七分像人,三分像鬼。

有侍女提灯夜行,在路上见到了他,吓得灯笼落地,失声尖叫。

如果放在平时,江峻健会对这侍女大加呵斥,命人拖下去杖责,现在他却好像神游天外,根本没看到也没听到,呆呆傻傻的走过去了。

侍女后怕的拍拍胸,伸手抹眼泪。

这位西院大爷是中什么邪了,大晚上的扮鬼出来吓唬人?

江峻健回到房里,严氏满怀喜悦的接着他,“谈好了吧?侯爷答应了吧?”亲自服侍江峻健更衣坐下,备加殷勤。江峻健无神的目光落在严氏喜气洋洋的脸上,只管发呆,却不说话。严氏急了,“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

江峻健不说话的时候,严氏着急;等到江峻健鼓起勇气说了话,严氏瞪大眼睛呆了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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