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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大夫谈何容易?”墨殊笑了一声,神情却极平静,“我记得我们来之前祖母给我们塞了一些药在书箱里是不是?”

“还剩半箱。”

“去看看鱼腥草还有没有?”

“主子……”路虎欲言又止。

墨殊也一听就能明白,他摇摇头,“无事,我可以的。”起身前他往桌上睡着的宋昌愿看了一眼,隔着丝帕试着碰了下,指尖发烫,喝醉酒又吹冷风,估计也是发热了,叹了口气,他抓起宋昌愿,摇摇晃晃地走向房间。

路虎伸手想扶他,却被他推开,“去拿鱼腥草。”

汀兰馆里一下子多了两个病患。路虎忙得满头大汗,让自家主子喝药容易,让那只猫喝药却难。

墨殊看了看路虎脸上的为难,伸出蒙着丝帕的手,“药给我。”

路虎大惊,“主、主子……”

“无事,”墨殊眼神平静,“给我。”

低头看了眼放在托盘上的猫,又对比了一下手中的碗,猫很小,碗很大,墨殊蹙眉,淡淡道,“备水。”

“啊?”

墨殊难得调侃道,“有一场硬仗要打,快去备!水!”

☆、章五五泡猫酒

为什么说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因为碗大,猫小,墨殊懒。见路虎把水盆端进来了,他便端起药碗,手指隔着丝帕捏开猫嘴,然后——灌!

路虎惊得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连连后退,眼见着那只猫不住地咳嗽咳嗽,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水声,伸出爪子乱挠。然后挣扎渐渐弱了下去,咳嗽声微不可闻,一碗药灌下去,那只猫就不动弹了。

路虎大惊,结结巴巴地道,“主、主子,她她不会……”

墨殊淡定地放下碗洗手。漫不经心地道,“放心,她哪那么容易死?”瞥了一眼安安静静躺着的猫,他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没吐出来……”

话音刚落,宋昌愿就翻了个身,然后——呕!半碗药吐了出来。

药都吐在墨殊手上、身上。

墨殊颤抖着手,“……端出去……备水!”

可怜墨殊一个重症洁癖患者,被刺激得话都说不清楚了,路虎急忙将托盘往桌上一丢,慌慌张张地取提热水。

宋昌愿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未时了,隐隐约约能听到内室传来的水声。

头很痛,脑袋很沉,她坐起来,就见到自己睡在桌上的托盘里,托盘里有水,看那颜色还像是药,自己爪子上的毛也湿哒哒黏在一起,呆了一瞬,宋昌愿开始回忆。

……

宋昌愿觉得,她最喜欢的就是酒后断片这种事,可能就是因为她太喜欢了,所以断片就想与她保持一种距离感——一旦她喝醉了酒,该耍酒疯照耍,该记得的事一样不落。

简直欲哭无泪,羞得想死,什么事不做她居然哭,还哭得“狸花”带雨魔音穿耳,看着就很欠揍!

一生耻辱啊!

宋昌愿以头抢地,她能不能装作不记得?

脑袋昏昏沉沉,她躺下去就不想起来了,可是身上还黏糊糊的,感觉很不舒服。

四处望了望,房间里除了床和衣柜就是桌子椅子,再有几堆书简,除此之外,干净得什么也没有。

看样子是没法在房间里洗澡了。

头很痛,宋昌愿估摸着自己是喝了酒又吹着冷风着凉了。烈酒擦身可以帮助退热,反正身上黏糊糊,干脆就一起擦得了。

一不小心碰到了身旁放着的笔墨纸砚,宋昌愿歪着头用不太清醒的脑子想了想,墨殊前不久才病好,底子弱,趴在外头那么久,她都倒下了,他肯定也没好过。

两人之前辩论时墨殊写的最后一句话还在脑海中漂浮,像被诅咒了一样一直在她眼前瞎晃。

想了一会儿宋昌愿就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了一句话:烈酒擦身有助退热。

放下笔宋昌愿就摸去了屋子后头。

台阶上,残雪未融,那坛子酒果然还放在原地。跳到坛子上,宋昌愿勾起一点酒就往身上抹。

烈酒辛辣,抹得身上火辣辣的,酒气熏上头来,宋昌愿本就不清醒的大脑就更昏沉了,她只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晃了晃脑袋,宋昌愿试图把脑子晃清醒点,岂料这一摇头,眼前的景物都跟着摇晃了,坛子里的酒液清晰地倒映出她自己的猫脸,越看越大,越看越大……

……

墨殊一个澡洗了半个时辰,出来的时候也是头晕眼花,站都站不大稳,路虎急忙扶他坐下,想说他两句让他以后不要洗澡洗这么久又不敢,嘴巴张了张又闭上,无奈地叹了口气。

墨殊看见他的神情,却只做看不见。他的目光一移,转到了窗台边的桌子上,桌上的纸有些凌乱,毛笔尖还滴着墨水,那只猫不知又跑到哪儿去了。

墨殊眼睛一眯,慢悠悠走上前,手指上蒙着丝帕,嫌弃地拿起了那张纸。

纸上的字格外难看。草草扫完那一行字,墨殊就往下一搁,准备回去休息。

没走几步他便脚步一顿,面色微变,“去后面看看!”

两人脚步匆忙地走到屋子后头,台阶上只有一坛酒,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路虎挠了挠头,满脸疑惑。“主子我们来这里作甚?”

“她不知去哪儿了?”

“可您怎么就确定她会在这里?”

墨殊蹲下来,眼睛细细扫过地面,“她来过这里。”

“那这会子走了也说不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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