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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没去看楚云歌的表情,就先撑住了自己脑袋。

这一次,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第9章 第 9 章

山中,无边兵声。

但见树林摇曳、寒鸟惊飞,铁甲战马翻山而来,如乌云坠入山间,恣意翻滚成一团。

秦顾一骑当先,穿林荡叶,遥遥就见树下极熟悉的两人相对而立。当下一踩马背,横空而起,一脚踢在树杆上,借力飞掠数十步。只眨眼功夫,就飞掠至两人身侧。

意料之外的变故。

甫一入场,一股柔缓劲力不容抗拒地冲撞上来,秦顾刚刚站稳,便被劲气冲得几乎倒退。然而那道力气终究只是来得突然,后续无力,倒叫他得了空隙侧身一避,长剑锵地出鞘,冷光如银,斩入空中,与什么东西砰然撞击在一起。

秦顾手腕一震,定睛看去,发现原来是一柄竹制的伞。

这么与剑刃碰撞在一起,伞面已然撕裂出一道长口,随着风,荡来荡去。

他顺着伞面往下看,果不其然看见握伞的那只手。

微白,修长,像所有高门子弟一样,细细修剪过的指甲。

他看着那只手,忽就想到三年前,渭水之畔,以无法躲避的速度挟住剑刃的那只手。

彼时楚云平,静坐碧草之中,长空之下。春水明灿,绿波横流,他一衣风月。而三年后的再一次相遇,楚家烈火熊熊,他掣马疾来,只见得高楼上黑烟滚滚,一袭素色锦衣隐于漫天火光。

秦顾的身子不由一僵。

他的对面,楚云歌长袖迎风,虽仅有一柄伞在手,可两眼火光烨烨,满身风华自生。不由让人怀疑,他手持三尺青霜剑,漫踏天地行歌来。

楚家那么多嫡系子孙中,唯有这两人,长得实在相像。

可他们的气质,也从来迥异。

秦顾长长叹了一口气,居然收起长剑,扬手一挥。

四下躁动的兵马霎时安静,周围空得,一颗石子坠地的声音也能听见。

楚云歌冷眼一剔,将伞横于身前,随意拨弄了一下破裂绸面,“圣上的影飞军,果真是名不虚传 。静动之间,足可震人心魄。”

荒野劲风,簑草披折。

秦顾忽地一礼,那是一个高门世家间的平辈子弟常见的礼节。不为他们之间生死血仇,只为如今天下地上,荒野之中,同为四姓。

百余年前,他们的先组,必定同起于草野,于一声呼喝下,揭竿而战。

从那份激勇里延续下的热血与荣耀,从此诞生出一片辉煌。

现在——天地依旧宽广,青史上的并肩奋战,终于成为一声隐晦的叹息。

秦顾一礼罢,扬声道:“楚云歌,你的剑,该出鞘了。”

薄雪低云,天色晦沉,楚云歌放眼望去,山野莽莽,不见人迹。

他摇了摇头。

山下,曾经歌台舞榭,瞻望朱轮,如今伏尸遍地,焦黑泥泞。

“你我之仇,非一剑可斩灭。”楚云歌神色平静,用手拢了拢长发。因着这一动作,秦顾方才看清,他背后随风扬起的长发,皆已霜白。

秦顾不由想,倘若今天身份倒置,他没有半分可能,像这样清醒。而楚家的那些乌衣巷中的弟子,只消一眼,天高云阔。

他自问自己做不到,也幸好,他不用做到。

他们高居庙堂,俯视这片天地,已有百年。现在,一点星火,自瑶州雪地冲天而起。

楚云歌伸出手,接住天上零落雪花,声音里带上少有的倦意,“如今,天下平定,虎狼弥踪。可瑶州野火,不意由你秦家而起。”他一语至此,不由失神片刻,“天下尽归萧氏,山河之间,无我楚姓寸土容身。”

秦顾一怔,定定望着楚云歌,心中为他的话升起一点兔死狐悲的苍凉来。可悲凉归悲凉,他缓缓抽出身侧长剑,目光闪动。

“楚云歌,你明白,那是我秦家世代想要回归的故里。”

秦家的祖庙中,世代供奉着一把长剑。

黑色的、清漆剑柄,并无金玉装饰,只有被塞外野风吹过的痕迹,随着时光一同刻在上头。

秦顾看着手中的长剑,就想到了秦家祖庙,想到了少年时代回乡策马,在广阔穹窿下扬鹰击鼓的日子了。

那时候,他的身边尽是半人高的青草,可他望着那些草,恍惚觉得,一草一木,都是曾经的兵马萧萧。

他望着无边的天地,忽生出绵绵不绝的肆意豪情来,向天空疯狂呼啸,喊出心肺里所有的野兽。而后一把脱尽衣服,就那么裸着少年人未长开的身体,在一整个蒙山下,沐长风,览日华,狂奔到力气耗尽。

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他听见了祖庙中的那柄剑,日日夜夜,都在悲鸣。

望与天地同去,不得归。

百年前的前朝太宗,收马于南园。从此,秦家后辈都生长于京城之内,遥望蒙山。

极尽人间富贵,终不得自由。

江南塞北,三千里路山河。有些东西随着祖先的骨血绵延下来,一代一代,越扎越深。

楚云歌仰头大笑,声音里尽是嘲讽,“故里?我知你秦家世代求自由求傲骨。可如今为了那份自由,甘为新帝手中杀人刀——这就是你秦家铮铮铁骨?”

剑光哗然涌起,将头顶树枝都削飞三尺。

秦顾微微颤抖地握住剑,片刻后,猛地攥紧手,毅然道:“是,秦家今日为人驱使,只为日后,绝迹江湖。”

“好。”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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