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2)


江南最好,有千种风情,月一簑,雪一烟。

如今——漫山铁蹄飒踏,刀锋霍霍卷平岗,风吹过地上伏尸,腥气蒸腾。

楚云歌单人一剑,直面战马黑甲。

月光落在他雪白长发上,柔软得像雾。

血水顺着手腕从箫管上一滴、一滴,即刻沉默在积雪中。

他看着冲锋而来的骑兵,猛地屈膝、飞跃,踩着战马头颅直刺骑兵眉心,头盔炸裂的瞬间,飞身上马。被扯下的尸体接连绊倒随后几匹马,一时形势大乱。

马匹在生人的驾驭下扭头昂首,楚云歌一扯缰绳,长剑在他手中如毒蛇游龙,与战甲交集出一片金玉碎裂之声。

长风入襟,他猛地长笑一声,悲昂入云霄。

情仇难解,恨难消,一笑当长歌。

四道刀锋如软绸般在笑声中急追而至。

楚云歌身形一扭,三面刀锋贴身而去,砍断座下马蹄。

马悲鸣一声,四蹄血涌如泉。

倒下的一瞬间,楚云歌飞身而起,手中玉箫飞甩而出,在空中旋折扭转,漾起一片青绿。

玉箫回转的瞬间,突地弹出剑刃,割在了第四个人的脖子间,血水瞬间窜起三尺之高。

一击逼退四人,他立在漫天风烟中,白色的衣摆,在月色下泛着浅浅的银光。

第二道冲杀又已袭来。

后背的伤时刻灼烧着刺骨的痛,可这一分痛,在没有尽头的战斗中,才能时刻提醒他,自己是活着的。

他扬声拔剑,在战马中行动如风, “冬至风光拭雪月,霜刃剑气斩万天!”

离他最近的黑甲战士不管不顾那柄玉箫,嘶吼一声冲袭而来,一刀朝楚云歌劈去。

没有花俏与遮挡,只是不要命的一刀。

楚云歌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刀光,洒然一笑,竟拼着刀锋,弹剑朝对方刺去。

刀和剑,谁更烈?谁更快?

血光噗的一声,从楚云歌肩头ji-an出。

而他的剑,已然捅进了敌人的心脏。

温热的血液在剑尖上流淌,那人脸上唯有一双眼睛露出来,在积雪中幽幽盯着楚云歌。

哪怕死了,也依旧是捕猎人的姿态。

楚云歌拔剑四顾,积雪在脚下翻滚,黑骑在四周汇聚。

无数毫无表情与波动的眼睛在黑甲中泛着冰冷血气。

江南行醉廿三载,一朝拔剑起,孰有纵横意?

黑夜是一把长刀,穿胸而过,只留下呼呼的风声,融化在骨血里。

苏易清掣马跑出数里,冷汗从脊骨上滴滴流淌,带着刺人的痒。

也是这样的夜里,曾有一只修长的手低扶在他的腕上,微凉。

“阿清啊……”

苏易清猛地顿住了马,回头看去,月光皎皎,积雪融融。

可山腰上,必定是铁骑冲杀成阵,烟尘翻搅如云。

苏易清心脏忽而扭成一团,他手腕一抖,深吸了一口气。

马背上的楚云容提裙下马,这时才解下萌在眼上的发带。

漆黑如琉璃珠的眼睛看着苏易清,她颤抖着笑了笑,向苏易清行了一礼。

“阿清哥哥,我的四哥,向来骄傲不服输。人人都说,他性子最是随和,可你看见了,他永远也不会低下头的,哪怕,哪怕他的面前,是一条根本回不了头的死路啊。”

一语至此,少女扬起了头,柔软的白色脖颈突兀在雪地中,无端让苏易清想到了另一个人。

在漫山大雪中,支零着一身骨头,哪怕浅笑如风,也终究不肯退却的楚云歌。

苏易清的眼睛迎着生冷风刀,亮得逼人。

白衣少女动作轻雅地往后退去,竭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更柔和,“阿清哥哥,你放心,云容会保全自己的。可请你,请你把四哥带回来。”

苏易清在少女的眼神中,忽然感受到了无边的寂寞。

人人尽说,江南好。

江南最好,有楚氏白衣,纵游翱翔。

在春水绿波中,带来了一整个高门子弟的清贵与优雅。

倘若江南失去了它的月辉与剑霜,失去了它的楚家风华,便是一整个天下的寂寞了。

他的手指无法自主地在刀柄上弹跳。

“阿清啊……”记忆中的一袭白衣在雪中持伞而来,满身清和。

也是梦中满楼箫声,清跃如雪,深沉甘美。

记忆混合着一身风尘与血气,冲荡着肺腑之内的激荡真气。他终于无法自持,一把拔出长刀。

刀如美人,美人如刀。

一声刀吟长啸不绝纵灌天地。

一抹糅蓝持刀而立满身华光。

他上马、回头。

背后的白衣姑娘高昂着头,奋力道:“倘若四哥不肯逃,那么你一定要问他,还记不记得大哥说了什么!”

夜深沉,如亘古。

铁蹄轰隆着,打碎了满山沉寂。

楚云歌紧紧握着剑,右臂已感觉不到多少疼痛,只有微微的麻,顺着指尖蔓延到臂膀。

他行走在脱力倒下的边缘,长发上沾染了数点轻红,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

白色的长袖长,开着大片火红的花。

积雪被马蹄踩碎,露出下面漆黑、坚硬的冻土。

前方的马倒下,后方的马接连而上,无数黑甲在黑夜中,隆隆、隆隆。

身后的骑兵扬刀而起的瞬间就被斩下手臂,夺下敌人武器的楚云歌侧身一避,将砍刀劈到右侧骑兵的马背上。

他面上没有太多表情,只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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