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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

“孟大夫说,只能先用催产汤引出来……”

“按他说的来。”

“您说什么?”

徐修的声很稳,“按他……说的来。”

他的声很轻,亦很淡。

唯有袖下一双无人瞧见,紧紧攥着的手透露出几许情绪来。

四惠抬头看他。

灯火下的徐修面色很平。

那其中的平静,竟让人生了几许害怕。

四惠低头,应是,拘下一道礼……而在走前,她终归还是开口说了一句,“那也是您的孩子,您有时候冷静的,让人害怕。”

大雪纷飞。

徐修的声很轻,在这风雪夜里,被轻轻吹散。

“只要她没事,就好。”

夜还很深,赵妧的手紧紧覆在小腹上。

在那似醒非醒的时候,她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听到——

他们说,她的孩子没了。

她的孩子……怎么会没了?

她这么乖巧的孩子,连着最难过的头三月,都不曾闹她的孩子……怎么,会没了。

赵妧的手覆在尚还高隆的小腹上,她摸了一遍又一遍,话还未出口,泪却先落了来,“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他怎么了?”

她的声很轻,虚弱的让人听不清。

可六顺还是注意到了,她看着赵妧,一下子就哭了,眼泪砸在手背上,她哽咽说道,“主子……”

“您别这样,小主子,他……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

赵妧的力气尽失,手却紧紧的抱着小腹,“他不是还在吗?”

“主子……”

良久,她睁开眼看着那床帐上的纹路,哑声开口,“如今……连他,都不要我了吗?”

夜还很深,屋里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哭叫声。

徐修心下大恸。

他往前走去,最终却在那一门之隔处,停了下来。

“妧妧……”

虚无之处,除去那大雪纷飞。

唯有那一声“妧妧”。

与那不断的哭叫,最为悲。作者有话要说:捂心口。好了,好了,以后再不虐妧妧了。虐的我心甘脾肺都疼。

心死

谢亭一行赶到的时候,已是翌日清晨。

徐修仍站在门外。

而屋内却再无哭声。

一屋一院。

寂静无声。

谢亭看着那一袭青衣,素来明艳的面上,如今却只余黑沉。她挣开王璋的撑扶,只身往前走去,看着徐修,冷声开口,“我们把她好好的放在你身边,你都做了些什么!”

“为臣,你未忠君。”

“为夫,你未护妻。”

谢亭看着徐修,冷嘲一笑,“徐修,徐大人,这些年,您都做了些什么呢?”

徐修的步子往后退去,手撑着柱子,才不至摔了去……

这些年,他做了什么?

为臣,他受皇命为国婿,却心生怨愤,心有不甘。

为夫,他娶她为妻,不曾真心相待,亦不曾交心于她。

这些年,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

徐修想起昨夜,屋内传来赵妧撕心裂肺的哭叫声,还有那接连不断的血水,而后是那个……已成形的男胎。

他不会说话,不会睁开眼,安静的躺在那个小被里。

露出一张干净而又苍白的面色。

这是他的孩子,这是他与赵妧的孩子啊……

徐修想上去看一看他,抱一抱他,却被人避了去。

六顺看着他,横眉冷对,带着憎恶,“您让开些吧,奴怕脏了您的手——”

而后她不再看他,亦不再说话,抱着他的孩子,绕过他继续往前走去。

徐修伸出的手悬在半空。

夜里雪深,廊下的人,院里的人,她们都嫌恶的看着他。

就连素来沉稳的四惠,看着他的眼神,也愈发淡漠了。她看着徐修投来的眼神,拘下一道礼,声很淡,“您还是早些回去吧,长公主府,无您可居之处。”

———

徐修抬头,他的眼滑过谢亭,滑过王璋,滑过王芝……等人。

他们的眼里带着同样的目光。

一样的嫌恶,一样的恨不得他去死。

可他又何尝不憎恶自己?

他的妧妧……

那是他的妧妧。

那是他的妻啊。

徐修的眼转向那扇紧闭的门,他的妧妧就在里面,往日那样明媚的一个姑娘,如今却还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

在那些时光里,她把所有的爱情与真心交于他。

可她又获得了什么呢?

一段残缺不堪的情,一个早逝的孩子。

如果没有他,她原本会活的很好。

宋宫的明珠,宋朝的公主……

她原本……

该有一个从头至尾,一心一意待她的夫君。他们会有儿有女,膝下围绕着子子孙孙。

她原本,该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人。

可如今,什么都没了。

她以为真挚的爱情,她的孩子……全部葬送在这永安年间。

往后,她该怎么办?

徐修的手撑在柱子上,仍看着那处。

他的妧妧该怎么办?

他往前迈出一步,却被人拦了下。

这是昨晚赵妧清醒时,下的命令。她带着哭喊和恨意,不许他靠近……

徐修的眼里含着悲痛——

王芝走上前,她也看着那道紧闭的门,面色很平,声亦很淡,“若她有事,徐大人,你要好生保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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