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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晚媚那一击,他远未尽全力。

他的心神,七成是用在了防范宁王。

彼此猜忌防范,这便是他和宁王多年来共处的姿态。

晚媚笑得无声,单手一旋,将神隐从伞柄里抽出,腰肢在瞬间回拧,将鞭身指向宁王。

宁王迎着殷梓送回来的掌风,一刻间不及分身,已经被鞭尾刺进了心门。

若论单打独斗,三人之中晚媚武功最弱。

可殷梓和宁王之间有道隙缝,足够她施展心计。

申时一刻整,任务即将完成。

晚媚抬头,终于看清楚了宁王的样貌。

两眼黑沉,然而全无焦距,鼻挺直,样貌英挺带三分落寞……

这张脸,晚媚绝不是第一次见到。

宁王郁宁天,竟然就是公子。

※※※※

“腊梅上头的雪,这么麻烦,树枝上头的雪莫非就不是雪……”

花园里头的丫头噘嘴,拿一只密瓷罐,万分不耐烦地一朵朵扫腊梅花上的雪。

“雪当然都是雪,没什么两样,所谓香雪,其实不过都是噱头。”门内有人幽幽发话,声音虚弱:“可是你我要靠这噱头吃饭,没办法。”

丫头‘哦’了声,继续采她的香雪,又问:“还是只采一罐,只做四十九瓶香膏?”

“是。”门内人低声,伸出手来,将膝盖上的毯子又往上拉了拉。

伤处的疼痛是一日甚过一日,已经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克制。

好在他还会忍受,已经习惯在忍受中数时日流过。

“又是发怔,大白天的,睁着眼睛发梦。”

园子里突然有人发话,不是丫头,是玉惜,安定城当之无愧的头牌。

门里那人抬头,看她:“有心情奚落我,你是已经有了决定吧。”

玉惜皱皱鼻子,也看他:“你胖了一点点,现在看起来有点象人了。”

那人不发话,仰头失笑,眼底的青痕益发明显。

没错,他现在是象人了。

可大半年前玉惜在坟场捡到他时,他的模样就绝对是个鬼,一个凄惨万分的鬼。

那时玉惜还是妓院里面一个不入流的歌妓,偷跑出来给娘亲烧祭,回转的时候刚巧看见了他。

当时他就坐在一堆乱坟当中,穿白衣,前胸被鲜血浸透,目光穿透黑夜,像是已被凝冻。

玉惜素来胆大,可看见他时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许久才敢上前,碰了碰他肩头。

那人形容可怖,样貌却很清朗,被碰后费力地转头,看她两眼后发问:“姑娘可是出身青楼?”

玉惜的脸色当时就阴了下来。

那人艰难喘息,可说的每个字清晰有力。

“救我,我让你成为这里的头牌。”他道,这句交换的条件说的极低,可声音里有股力量,居然让玉惜觉得他所言非虚。

于是玉惜救了他,他在凉州安定活了下来,两个月之后开始做香脂生意,很快就名满安定。

而玉惜依他所说,每个月来他这里三次,果然在半年之后成为安定头牌。

这人身体极度虚弱,却有个极度强韧的灵魂,为玉惜平生仅见。

“我的确是有了决定,决定和阮郎私奔。”心念至此玉惜抬头:“时间就在今晚,来是跟你说声。要不你也走吧,我老板的手段相信你也听过。”

“我不走。”

过了片刻那人才道,声音极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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