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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爹?什么事!”程艺轩锁了眉头。
“说是后天他的生日宴,让您不要忘了。”
程艺轩的脚步顿了顿,后天啊,真快。
赌一把,人生的前二十九年,都是被束缚的,整个人被压在黑暗的地底,哪怕是最光鲜的日子,她都没觉得多光明,现在,她终于寻到了那么点光亮,哪怕是飞蛾扑火,她也认了。
天渐渐沉了下来,这两天补了不少姜寒的镜头,忙得他都好久没静下来去想景萱了,这会儿突然闲下来,他就拨了电话过去,响了四十七秒,没人接,他按了挂断键,锁了手机屏,放在一边的台阶上,摸了一支烟出来。
风有点大,吹得烟雾四散,迷蒙了眼,于在中靠近他的时候,他也没注意,对方拍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
“于导。”他轻叫了声,接着抽烟,两个人席地坐在大殿外的长阶上,对面是石砌的一小片广场,远处是湖带,仿汉白玉的桥,再远处是重重叠叠的建筑,巍巍宫殿,端的是气势磅礴。
于在中把目光放在远处,眼神细细地描绘着宫殿的轮廓,“在古代,这里是权势的集中地,谁都想要来掺一脚,皇族子孙,更甚,可萧呈煜不一样,他永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能要什么,你其实在某些方面和他很像,虽然什么都不说,但很多事你比谁都看得清楚,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找你演萧呈煜的原因。”
姜寒掐了烟,眯着眼去看远处,灯火寥寥,一切显得昏暗,却更加魅惑。
“太过美好的表象会迷惑人的眼,让人忘记其中的凶险,权势对萧呈煜来说只意味着祸患,他是个很耿直的人,不会玩心眼,他明白,所以不会去掺一脚。”
“感情的事也一样,他哪怕喜欢荣锦,也绝不染指她,两个人相敬如宾,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因为他明白,分寸两个字的重量,武侯和皇帝不是一路,他夹在中间,是调和,也是试探。一不小心就会害了她,也毁了自己。”于在中说。
姜寒笑了笑,“从这一点来看,我和他还是不一样的,至少他很理智。”
有些时候,适时的放开比抓住更难,他其实挺佩服萧呈煜的,爱一个人,最难的是克制。年龄,阅历,心态,家庭,他和景萱之间差的太多,彼此都不是对方的良配,他如果还有理智,就不该哄着她结婚,将两个人捆绑在一起。她还小,可能是一时冲动,婚姻,又能维持多久?
“不,你们还是一样的,都挺闷骚的,想那么多做什么,人这一辈子多短暂,眨眼就过了,爱一个人,恨一个人,转眼一辈子就没了,何必逼着自己那么理智,累不累。”
于在中捅了捅他,“还有烟吗?来一根!”姜寒抽了一支烟递给他,又给自己续了一根,两个人蹲在夜色里吞云吐雾,一样的愁苦。
“今天是我太太忌日,每年的今天我都会带一束她最喜欢的火百合去看她,今年没去,我闺女刚打电话跟我闹脾气,我哄了好一会儿才哄住,她说我忘了她妈妈……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忘得了,这些年忙的像个陀螺,一年恨不得拍三部片,可是一闲下来就会想起她。”
他抽着烟,也不管姜寒是不是在听,自顾自地讲:“我们是在东京认识的,那时候拍一部都市片,在那里取景,群演都是当地的,她是其中一个,父母早亡,跟着姑姑在那边闯荡,那年她刚刚满二十岁,想回国去,姑姑不乐意,她跟我说的时候,满满都是惆怅,我一时心软,就跟她说,你跟着我吧,她会画画,我说让她跟着我作美术指导,那时候我还什么都不是,一部像样的片子都没拍出来过,没名气,没钱,只有一腔热血,和窘迫的钱袋,我没想到,她真的答应下来了。
她姑姑年纪挺大了,养了两个儿子已是不容易,把她拉扯大,真的已经是仁至义尽,听说她要回国,也没拦着,默默给她收拾了东西,然后她就跟我回国了。
那时候是真穷,一天恨不得二十个小时扎在片场,真没时间谈恋爱,我带她回国也不是想着要跟她发生点什么,后来怎么开始的我都不知道,就好像是自然而然的,等我回味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怀孕了,我那时候瞎忙,连抽时间去跟她领证的时间没有,她给我生了一个女儿,那时候觉得跟梦似的,还什么准备都没有,就当爹了。
她出事那天我们是打算去领证的,那天临时有几个镜头要拍,拖了点时间,她来给我送饭,从她住的酒店到我那儿,也就两条街的距离,就那么短的距离,出了车祸。
十字路口,两辆车对飚,先后轧过去,我去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团血泥,头在哪,脚在哪,都分不清了,就身上穿的衣服还能勉强认得,孕妇装,生完孩子,一直嚷着让我陪她买衣服,我一直说忙,让她自己去,她不去,就一直穿着孕妇装,又肥,又大,到死都没能穿一件像样的衣服。
那时候我恨不得杀了那两个车主,更恨不得杀了我自己。
那时候我女儿才六个月,还不会坐,我给我太太找了个老保姆帮衬她,那天回去酒店,老保姆问我,朵妈呢,怎么还不回来,朵朵都饿了好一会儿了,光喝奶粉不好。当时我眼泪就出来了,一个大男人,哭得稀里哗啦的,那悲痛,我到现在都忘不了,就跟天塌下来了似的。
我对不起我太太,到死都没能给她一个名分,我女儿叫百合,小名朵朵,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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