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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未有机会亲见。

谢弦坐在阔朗的大厅里,大宅里留守的众仆前来拜见,那曾经陪着她玩耍长大的老仆欣喜泪流,絮絮叨叨经年旧事,泰半是她当年淘气,引的谢老爷子震怒,老爷子嗓门了得,猛然吼一声能吓的人栽个跟头。

谢羽淘起来无法无天,好多次她都恨不得揍这丫头一顿,但对上她可怜巴巴求饶的眼神,到底心软了,只是奇怪这丫头怎么就这么顽皮。

眼下回到老宅子,在老仆的絮叨声中,多少年少时光从眼前匆匆而过,后来的那些年戎马倥偬,血里来火里去,将曾经的天真明媚都磨的精光,她几乎都忘了,原来自己也是肆无忌惮的长大,也曾经恣意横行过。

谢弦的神情不知不觉间便柔软了下来,唇角笑意流泻。

穆小六死缠着谢弦离开穆家寨,一路之上也算能适应。谢弦生活俭朴,无论吃住皆不大讲究,能温饱御寒即可。等进了长安城,谢家祖宅大门打开,一路仆从迎接,穆小六顿时看傻了眼。

他在安和镇无崖山长大,似长安洛阳这等繁华城池早已让他目不暇接,但好歹身边有谢弦镇着,为表稳重,他还刻意老实了好些日子。等进了谢家大宅,这老实模样就再也装不下去了。

谢弦在正厅里与家中老仆说话,他缠着春和不放,非要问清楚谢弦的身份。

“春和姑姑,大掌柜到底是做什么的啊?”

春和不肯说,夏阳在他脑门上狠凿了一记:“猴儿,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穆小六觉得,他以前是真的冤枉谢羽了。老觉得她欺负了穆原,可是在见识过了谢家大宅里家仆扯着嗓子狂喜“大将军回来了”的声音里,他暗暗下了决心,以后就算是谢羽欺负穆原一百回,他也一点都不再愤慨了。

山匪跟将军府通常最直接的关系不是被剿与清剿的关系吗?!

如今想来,谢大掌柜一杆□□挑了穆家寨,却留了寨中之人的性命,当真是慈悲为怀,立地成佛。

谢弦此次回京,原是为了追踪谢羽而来,但等坐到祖父惯常坐的位子上,眼看着厅内老仆的热泪,疲惫安然皆涌上心头,忽然间就生出好好歇歇的念头。

“……安叔可知道京中程将军府上最近几个月可有什么新鲜事没有?”

安叔便是如今宅中最老的管事,服侍过谢老太爷的,耳朵已经有些半聋,还是他的儿子安管事代为答话:“家主,数月前,周王从楚国回京,顺路带了程府四公子回来认祖归宗。”

谢弦神情一震:“程府四公子?”怎么跟她设想的不一样?

安管事原来也猜测过,四公子是不是谢弦所出。

程谢二人当年和离,三个儿子归了程彰,谢家等于绝了户,谢家老宅众仆得到消息不知道有多恨程彰。就算夫妻恩断义绝,可谢弦都为程彰生了三个儿子,难道不应该过继一个为谢家顶门立户?

这些年谢弦几乎与老宅子断了联系,只过个三年有专人往京中送来维持老宅子的修缮银子以及众家仆花用,余事皆不必交待。

京中只有老仆,既无父母长辈,又无兄弟姐妹,谢弦孤身一人,自不必向任何人交待自己的私事。

现在看谢弦震惊的神情,顿时大喜:“程家四公子真是家主的孩子?”

谢弦茫然之下摇头:“我生的是个闺女。”不知道怎么就成了儿子了。

远在郦山的谢羽还不知道亲娘已经追到了长安城,派人出门打听程府四公子的来历。她自揍了闫宗煜,原本是准备老实窝在长阳殿里藏两日的。如今闫家势大,就算她不参与朝政,也听过闫国舅的大名。

周王处境尴尬,而她身为周王随扈,怒打闫宗煜只是一时之愤,打完之后却不能不考虑后果,自己是不在乎,为周王带来祸患就不好了。

于是崔晋敏感的发现,忽然之间阿羽乖巧了起来。

她不往外面跑了,窝在长阳殿不说,还时不时问一句:“王爷可要喝茶?”或者“王爷该喝药了吧?”

崔晋狐疑:难道这丫头转性了?

等到谢羽再次殷勤的端了点心递到他手边的时候,崔晋终于忍不住放下了书,摆出倾听的姿势:“说吧,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亏心事?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我能作什么亏心事呢。”打个臭流氓,可不算是亏心事。

难道是闷了,而他又不愿意让这丫头跟着程旭出去玩,于是在这里献媚,想要他陪同去玩?

崔晋自以为把到了这丫头的脉,无奈起身:“想要让本王陪你出去玩早说嘛,何必做一早上的无用功。”

周王殿下披了狐皮大氅,摆出一副“快感激本王吧本王顶着病体都肯陪你出门散心”的表情,谢羽默默的咽下了辩解之语,总觉得自己再辩解下去也说不清楚。

他们两人并肩而行,出了长阳殿,守在殿门口的蒋祝亦随侍在侧,三人出了行宫便往猎苑方向而去。

冬狩进入到第三天,已进入自由活动时间。魏帝在行宫批京里送来的奏折,闫皇后在殿里接见各家携女而来的命妇。比起往宫中递请见牌子,在行宫要自由许多,这可是个拉近关系的好时候。

魏帝昨晚歇在梅妃处,梅妃便提起四皇子崔煦也到了成亲的年纪,既然此次替周王选妃,不如顺带着连四皇子的亲事也一并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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