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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在密闭的空间里,程东握着方向盘,眼睛直直看着前方,却不发动车子,也不说要去哪里。莫澜忍不住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今晚不是要请同事吃饭吗?”
他不答,似乎压根就没听她说了什么。他这样沉默不语,通常就代表在生气,莫澜以为他又乱吃飞醋,耐着性子跟他解释道:“孟检他们跟我们所今天有场球赛,早就订好的时间场地,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主任叫我们来加油,我就只好来了,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程东还是不说话,她的解释好像没起到任何作用。
她也气闷,焦躁,在几乎快要丧失耐心的时候才听到他说:“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像是质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她心脏漏跳一拍,声音低下去:“你在说什么?”
他苦涩的笑了笑:“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打算瞒着我吗?”
他把那个文件袋拿过来,抖落里面的两张纸,指着其中一张纸上模糊的影像道:“我是医生,看得出这里……这个高亮的区域是一个胚胎着床发育的地方。你不认得这个b超检查结果吗?有没有一点眼熟?这是你三年前在医院检查时的记录,病患的姓名处清清楚楚写着你的名字,你不认得吗?”
莫澜盯着那一团黑乎乎的图案,提不起勇气回答一句是或不是。但她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很快平静下来,别开视线看向窗外:“那你也应该看得出来,胚胎并没有怀在子宫里面,本来就不可能发育成活的。”
“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个吗?”
“不然呢?都已经过去那么久的事,孩子也没了,你让我说什么?”
他握着纸张的手渐渐垂下去,莫澜自嘲般笑笑:“其实就算告诉你又能怎么样呢,会有什么不同吗?”
他们还是会分开,在没有孩子的情况下,他们经历的那些曲折和明暗仍是真实而直接的,假如只是因为这个新的牵绊不得不继续绑在一起,感情只会更加千疮百孔。
何况也太迟了,不管是怨怼还是关切,都来得太迟了。
“如果你只是想来问这个,那我没什么好说的。”莫澜的手已经搭在车门把手上,“孩子是自然流产的,也怪我自己糊涂,没造成大出血已经算是幸运了。你放心,医生说即使做了手术,切掉了一侧的输卵管,也不会影响我今后生儿育女,只是受孕的几率会小一些。”
“别说了。”
“你也别怪其他任何人,我们那时没有做父母的缘分,强求不来的。”
“我叫你别说了!”
程东红着眼睛,失控地朝她吼。她却愈发平静,点点头,就要拉开车门下车。
身体却在这时被困住——程东的手臂从身后围拢来,紧紧抱住她。
她感觉到身后传来的热度和分不清来自谁的心跳,特别大力地跳动着,震得她脑海里有刹那的空白。
“疼吗?”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只有她明白他问的是什么。
是的,很疼,即使打了麻药,但冰冷器械穿过血肉的那种疼痛她这辈子都忘不了,但她不会跟他说。
他是外科医生,是除了病患之外离创伤最近的人,一定听过无数倾诉和哀嚎。
所以即使她只是身体僵了僵,他已感同身受,痛苦地闭上眼睛,呼吸埋在她肩上,手臂一而再地收紧,声音发颤:“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怪你?我谴责我自己都来不及,怎么会怪你?”
他怪他自己,重逢之后也有肌肤之亲,却从来没留意到她身体上多出来的伤疤。到底是她掩饰得太好,还是他太过粗心,那明明是他熟悉的一切……是他的莫澜啊!
她怔住,嵌在他怀里,听他继续喃喃自语地说着:“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隔了这么久才想起要查……”
仔细想想,他们重逢至今,每次提到跟孩子有关的话题,她的反应都不够自然,他竟然也没放在心上。在鸳鸯山求签的时候,他还那么无所顾忌地提议生养一个孩子……
她那时一定很痛苦吧?还要隐忍着,独自承受着曾经失去过的痛楚。
“不怪你想不到,我自己那时候也没想到。”
吵到要离婚了才发现身体里有个小豆芽,她是个糊涂的准妈妈。直到身体出现了不好的征兆,她才意识到那是一个小孩子来过的轨迹。
程东掰转她的身体,跟她面对面的,问道:“医生怎么说的,你自己有没有好好休养?”
他责怪她、跟她大吵一架,或许她还不至于那么难过。他一说安慰关心的话,她的眼睛反倒红了:“能怎么说,才那么一丁点大,位置也不对……大概是太调皮了吧,从一开始就跑偏了。”
她是坐着轮椅被推上手术室的,医生说万幸没有大出血晕倒在外面。
她被他重新抱进怀里,两个人抱紧对方,竟无声啜泣。
一切不过是恰逢其会,只有这个拥抱才是真正应到而迟到的。
她从来没见程东哭过,这次他也不准备给她看到。她只得拍怕他的肩膀:“宝宝知道我们没准备好才自己悄悄离开,以后……他还会回来的。”
他喜欢听她在这时候说起“以后”——至少,他跟她还能有以后。
这种久违的悲伤,莫澜也花了不少时间去克制,好不容易才走出来,所以才有这样的冷静。但对于程东来说就没那么轻巧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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