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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慕玄忽然从殿中冲了出来,眸中泛着波涛汹涌的怒意,面色也冷的骇人。

慕晚跟着他出来,手中提着两把长剑,她站在殿门口拢了拢头发,用衣带束紧广袖,走上前扔给他一把长剑,面带微笑。

“很不痛快对不对,正好,我也憋屈的紧,你陪我练练剑吧。”

慕晚入宫前的剑术都是慕天教的,虽小有所成却终归入不了流,进宫后钟衍得知她喜欢这些,便常常在下朝之后来教她武功,这几年下来,钟衍几乎将一身武功倾囊相授。

是以慕玄作为慕晚的暗卫,如今却已不是她的对手。众人不知他们为何动起了手,凑在一旁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还是后来绿萝见他们都是点到为止,才遣散了众人,自己守在一旁。哪知连翘也喜欢这些个刀剑武功,赖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怎么都不肯离去。

几番刀光剑影过后,二人累的气喘吁吁。慕晚却还是不肯罢休,挥手要连翘找几坛酒来,连翘懵懵懂懂地刚要走,却被绿萝给拉住了。

“娘娘,陛下可是明令禁止您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饮酒的。”

第十六章 云舒峰

慕晚握着剑柄的手一紧,眸光渐渐清明,唇边挂着笑,声音却带着冷意,“那又如何,钟衍还说过此生他的妻只能是我,可如今呢?他的妻坐在凤翕宫,那个人不是我。”

绿萝被她噎的顿时没了话。

连翘赶紧站出来一边说奴婢这就去找酒,一边拖走了还在发怔的绿萝。

当夜长乐殿灯火通明一夜未灭,时不时便会传出酒坛碎裂之声。

第二日慕晚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竟是灰蓝的天幕,怔了半晌,动了动被琉璃瓦咯的生疼的身子,伸手好似打到了什么东西,待底下传来一阵清晰的瓷器碎裂之声,才意识到自己在哪里。

她竟然……在房顶睡了一夜!

下意识地翻了个身,不成想她彼时已经挂在屋檐边缘,这一翻身,愣是把自己从檐上翻了下去。

被惊慌失措的尖叫声惊醒的慕玄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避免了也从屋顶上掉下去这种没面子的事情发生。

可是这样一来,他委实没时间救慕晚了……

慕晚宿醉方醒,又被这么一吓,哪里还记得自己也会些微末的轻功这种事情。眼看着就要坠地了,脑海中却想起了四年前坠落绝情崖时的情形。

想起了当初钟衍说过的那句话。

“以后要相信我,无论怎样的选择,我都不会伤害你。”

恍惚之间,腰间覆上了一双带着暖意的手,鼻息边隐隐浮动着淡淡的药味,虽不似往常那般清雅,但她还是下意识的抬眸叫道:“钟衍?!你……”

所有想说的话都在见到那张清隽的脸时咽了回去,慕晚吸了吸鼻子,挤出一个笑脸,“谢谢你,玉大哥。”

玉尘微微点头,放下她,抬眸瞥了眼趴在檐边向下张望的慕玄,摇了摇头,“进去说吧。”

慕晚伸脚踢了踢门口杂乱不堪酒坛碎片,满面笑容,“玉大哥请。”

哪知刚进了殿屏退宫女,玉尘劈头盖脸便来了一句,“阿晚,贵妃娘娘,陛下让我来问问你,他有没有说过禁止你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饮酒?”

慕晚顿时被刚入口的茶水呛了个彻底,咳了半晌才堪堪缓过气。

“我咳咳,他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玉尘淡淡地,“整个楚宫还能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慕晚顿了顿,眸中忽然迸出了星星点点的光,“所以钟衍他吃醋了对不对?”

玉尘瞥她一眼,“如今因为慕宁之事,宫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长乐殿,他身子本就不怎么好,你还是少惹些事,也叫他少操些心。”

慕晚仍旧不死心地问道:“钟衍他吃醋了对不对?”

玉尘皱了皱眉,思索良久,挑了句最委婉的话,“陛下昨日宿在凤翕宫,他遣我来,是要我告诉你,若不想死,便少出些幺蛾子。”

殿内一时静的可怕。

良久,慕晚才道:“好,我知道了。”

在玉尘即将踏出殿门时,却听她忽然问道:“玉大哥,你说,钟衍他到底怎么了?”

玉尘背对着她,一字一字地说:“阿晚,你要知道,最是无情帝王家,雨露均沾,泽陂苍生是一个帝王的责任,他本该是如此,你要学会接受。”

半晌听不见她回答,玉尘摇摇头刚要走,身后又传来了她的声音。

“玉大哥,我要出宫。”

玉尘回头看着她,眸光有些微妙,“你要去看他?他那样待你,你还放不下他?”

慕晚点头,“嗯,我要去看她,看我娘亲,我告诉她,他终于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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