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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一侧身给他让道,一手c-h-a兜,一手掏出火机点烟。

许曾谙停住了。

他还在喘气,身体不由控制地想继续往前走。

可他咬着牙,强迫自己转过头,盯着那个火机。

那个安保人员的同伴夺过来看:“哟,什么时候买的,挺贵的吧。”

“别提了,现在有钱人都脾气大,跟他说了能保管,偏偏要扔,不捡白不捡。”

另一人把火机帽开了又合,应该是识货的:“这火机年头很久了。”

“估计是喜新厌旧吧。”

“不像,火轮都给用磨损了,你看这外壳,刮花都没几条。”

那个火机隔着别人把玩的手落到了许曾谙眼里,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连起火时火轮处冒出的火星都看得清。

他觉得世界都安静了。

他拖着步子走到那两个工作人员面前,指着那个火机,良久才抖着嘴唇,说出两个字。

“我的。”

工作人员记得他,和早上扔火机的确实认识,可宝贝到手还没捂热,谁愿意交出来:“你说是你的,你怎么证明?”

“底座,有刻字母。”许曾谙抖着嘴唇,还想说刻了什么字母,可却像失声一般哑口。

那人不相信的往火机底座上一看,果然有,那人一皱眉头,有些气不过,将火机一抛,许曾谙没接住,看着那个火机掉到地上。

他蹲下身,带着拆礼物的小心翼翼,双手捧起掉落的那个火机。

他翻到底座,豆大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掉到那字母上。

——anan

他张着嘴,明明嘴角是上扬微笑的,可却在无声地哭,任由视线模糊。

——谙谙

混沌之中有人抱着了他,扶着他的肩起身,让他落入一个怀抱,他的后背被有节奏地轻轻拍打,像哄睡哭鼻子的婴孩。

这就是林西梓在出口看到的,那个叫阿响的年轻人搂着许曾谙,手上的动作温柔而又克制,许曾谙缩着两手放到胸前背对着他,他看不到表情,只留意到许曾谙的肩膀微颤。

他们周遭是涌动的人群,朝同一个方向离去,只有他们驻足拥抱,像海浪中的一座岛。

他说不出此刻的心情,像一滴水落在饱和的海绵上,涨溢而又无处流淌。

他抬头,顺着许曾谙隐藏的手腕,看到了那个氢气球。

是一艘船,手绘的,船身上没有起点,只有一杠横线后的目的地——

山成屿。

第15章

林西梓和宁歌坐最后一班客轮回山成屿的时候,许曾谙还没回来。好在每把房门钥匙都配了个大门钥匙,他两进了屋,各自回了自己房间。

林西梓洗漱前总是习惯x_i,ng来根烟,只是今天一摸口袋,才想起来身上已经没了火机。

出安检门的时候他有意识克制,可还是情不自禁往早上的垃圾桶里一瞥,里面都是塑料瓶,很明显已经倾倒过做了别的用途。

林西梓把夹在指尖的烟放回了烟盒,烟盒被他揉在手里。

他觉得有点乱。

他想抽根烟麻痹一下神经,来忘掉出口处许曾谙和那个阿响拥抱的一幕,可现在烟抽不成,心绪也越来越凌乱,那个气球上的字倒是越来越清晰。

那个画面就像一部电影的结尾,而你知道两个主人公的余生都会在那个叫“山成屿”的岛上,平凡平静却幸福美满。

林西梓说不出祝福的话,他甚至有些羡慕许曾谙,每次见到他,他都是一副向前看的模样。

而他自己也在很努力,很努力地向前看。

林西梓大学四年没谈过恋爱,明里暗里追他的女生不少,林西梓从来都是礼貌拒绝,实在被逼问要一个理由,林西梓有一次居然不假思索地说,我心里有人。

可是那个人在江市过得很好,他最后一次见到的时候,许曾谙都有新男朋友了。

而当八年后两人再次相遇,林西梓用表面的冷漠来伪装自己,只有他自己知道,从见到那人那一刻开始,他那被埋在最深处的希望就发芽。

可那幼芽到底是没能开出花,许曾谙压根不想认他,连“好久不见”,都是自己先开口说的。

林西梓没拿烟盒的另一只手还是不自觉地伸到裤兜,盲目地用手指试探,好像能模拟出那里还有个火机的感觉。

那个许曾谙送给自己的火机。

他反而是和许曾谙分手之后才开始继续用那个火机。和白玛打了一架决裂后,他还是觉得那个同款膈应,一直没再用,每次许曾谙看见他点烟的时候,也都用的那种塑料打火机,他不是没看见许曾谙每次见他掏火时的期待,可每次,他都让许曾谙失望了。

多年以后林西梓回忆起那些片段,他觉得自己过分,可又确实是在那些片段里,在一次次许曾谙的失望里,他才能看到许曾谙对自己的在意。

很明显,现在的许曾谙不会再在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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