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5/8)

在不见阳光的细嫩肌肤上勒出一道深深血痕,那时候鲜血毫无防备地顺着皮肤淌下来,火辣辣的疼到了骨子里。

但是水月却是不曾呼痛不曾皱眉,呼痛和皱眉多多少少是为了表现自己的痛,但是这里没有人需要看他的痛,所以他便忘记了要怎么呼痛。

也就是这之后,主公再来的那一天,自己眉间的伤都已经结痂,待到痂也落下的时候,便只留一层淡淡的粉色伤疤,主公这次带着一幅画像而来,他对自己说:

“找到这个女子。水月。”

于是水月有了名字,第一次被人称呼的名字,他静静地应声,静静地接过主公手里的画像,因为脑袋里没有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水月记东西总是很快,他把这个女子的面容牢牢地刻到自己脑海,然后看着主公收回画像,就着桌上蜡烛将它焚烧殆尽,淡淡地说,“她叫暮兮兮,当然,她偶尔也会觉得自己是孙小美。”

水月并不好奇为什么主公说的不是“她偶尔也会说”而是“她偶尔也会觉得”,这不是他该关心的事情,他只需用自己的眼睛反主公的意志就可以了,不需要额外的情绪。

其实找到这个女子并不难,按照主公的要求传递回关于她所有的一举一动也不难,水月从不知道自己的轻功那么好,自己想要刻意地躲藏起来的时候,居然谁也不能发现自己,就像无处不在的空气一般,隐于无形。

主公总是派鸟儿来给自己下达指令,水月没有见过两只相同的鸟儿,它们总是只在自己面前出现一次,便仿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不见。

水月就像是暮兮兮身边无处不再的空气,看着她从集市买来毛驴,看着她被一群强盗围住,看着她被叫做“昴绯”的男人救上马车,水月详细地将这一切报告给主公,却没有说自己看到暮兮兮在集市和小贩讨价还价时皱着眉的样子、她指着毛驴的脑袋说“好了,从此以后你就叫做‘王子殿下’了!”的样子、她看到半截尸体在自己面前断开的时候,脸上所有的震惊、害怕、喜悦、怒气,都是那么丰富得几乎满溢出来。

水月觉得这是一个奇怪的女子,她总是有用不完的情绪,比自己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丰富善感,却又那样满不在乎地将它们裹紧,小心翼翼藏起,不让他人看到自己的脆弱。

像空气一样看着一个人,就会有这样的感觉么?

不是。

事实证明并不是每一个被他监视着的人都能让他产生这种微妙的感觉。当主公派来的喜鹊脚上绑着命令,命他暗中帮助姣儿的时候,他便开始刻意地观察姣儿:这个昴绯身边的女人,笑起来的时候大概也很甜美,在昴绯身下呻吟的时候,大概也很柔弱。

但是不同。

和她接触的时候,暗示她自己可以帮她的时候,还有她怀疑自己的动机的时候,自己说自己是“暮兮兮”仇人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虽然丰富,却总是和暮兮兮有什么不同。

……那晚水月面无表情地呆在楼顶,看着暮兮兮在月光下轻轻地叫着一个名为“离”的人,然后在一边偷看许久的姣儿脚下一绊,暮兮兮回头,轻声地问“是你么……离?”却随即自嘲地笑笑,回房关上门。一边的姣儿脸上表情复杂,看着暮兮兮的门许久,似是终于下定决心与自己合作。

一个伪装柔弱一个伪装坚强,为什么明明都是伪装,暮兮兮却会让自己觉得不同?

是哪里不同?

水月没有细想,只是在喜鹊的脚上绑上字条,看着它飞走,带去主公需要的消息。

……

和暮兮兮在街上相遇完全是个意外。

那天若不是她的“王子殿下”离奇飞奔,恐怕她真的有可能就那样跑离了昴绯的地盘,不过既然马厩的王磊也是主公的人,自己更是有这个义务来帮助主公守住他需要的境况,所以暮兮兮的毛驴便失控了,在大庭广众撒蹄子飞奔,而这个眉心之间一道伤疤的人,在她没有意识到的时刻,开始和她的生命产生了交集。

以后的事件几乎不需要水月刻意花费心思,人类的心里变幻莫测各不相同,但是他们的打算却似乎总能在主公的计划范围之内,比如姣儿果真按照主公的需要,无论是下毒也罢、看着兮兮的眼神里那种恰到好处的怨恨也罢,就像是主公曾经对他说过的,他说“水月,你从小与世隔绝地长大,你的眼睛就像是反光与影的水晶,所有的情绪都能分毫不漏地察觉到。”

所以水月尽忠职守地观察着暮兮兮的所有情绪,无论是她调皮地吐着舌头,亦或是在温暖的午后躲在树荫里发呆……

为什么一个人可以有那么多的情绪?

为什么一个人可以有那么多喜怒哀乐的表情?

暮兮兮让他迷惑,那么不离不弃地观察一个人,让水月开始觉得即使只是她周围“不存在”的空气,自己都快要被她同化。

某些时候,主公会让水月临时离开昴绯的府邸,替他办些事情,比如杀掉一两个被主公认定为“肮脏”的武林要犯,又比如帮着一个叫做暮然青的男人疗伤。暮然青总是皱着眉头看自己,说“你是谁”,然后水月就按照主公说的回答:

“我只是替三哥办事,你只管记着他的人情便好。”

做完这些事情他再回到昴绯的府邸,见到暮兮兮的时候一切又回复到原处,好像他的生活原本就应该是这样,水月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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