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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王府传来消息,说是裕亲王留下家书一封,已经挂印封金离去了。顾兰溦与顾凌兰策马沿着长安古道追了半个时辰,才到乌江之畔。浩浩江水向东流去,孤帆远影碧空尽,只有那江雾深处一孤舟一渔翁荡舟随着江水离去。

“宦海沉浮一生,对父王来说,这何尝又不是一种最好的结局呢。”顾兰溦目送着老父的离去,负手叹息。

凌兰勒马立于江岸,耳边却响起上午父亲的话语,他说他这一生对得起皇上,对得起兄弟,对得起同僚,对得起黎民百姓,却独独负了一人,所幸,他为她的女儿寻得好的归宿。早些时候他对凌兰视而不见,一是因为每每看见凌兰,总是想起早逝的爱妻,二是因为,有些时候,漠视又何尝不是一种保护呢。

顾姚氏一生对郗荷嬅都怀着浓浓的恨意,若是裕亲王再对凌兰宠爱有加,那自是更能引起她的嫉恨,裕亲王对凌兰的冷落,恰恰让她以为裕亲王对郗荷嬅已经忘情,那样她对凌兰也会少些恨意。

很多时候,伤害与谎言或许也是一种保护。

“但愿他的余生能够逍遥自在,居庙堂之高则显高远,处江湖之远则显旷达,这便是我们的父亲。他这一生,为了圣上的知遇之恩与袍泽之情,与朝堂那些老匹夫斡旋这么多年,如今朝堂权力交替,他远离这里,再好不过。”

顾兰溦心下暗动,江湖,逍遥,那个肆意红尘的地方,终有一日,他也会去。

“三哥,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凌兰调皮一笑,眼中狡黠之意隐隐闪现。

“呵!你三哥我能有什么打算?父王的亲王之位已经由我袭承,我也只能在这朝堂之上再混个几年,等到你哥哥我老眼昏花了,不能为皇上效力了,再找个小山野的寄住那呗。”

“呵——三哥哎——你这等到什么时候了都,人家沈姑娘可是等不及哦。”

“沈姑娘?”顾兰溦微有些惊讶,碧芙原名沈珈珞的事,这世间知道的人不多,说起来也就那三四个,顾凌兰从不搀和江湖事,为什么会知道呢,“哪个沈姑娘?”

凌兰鄙夷的瞪了他一眼,扬鞭抽在他的马上,任由那马惊叫着撒蹄而去,慢悠悠策马跟在他后面大笑:“三哥啊,你说你这要是摔伤了,碧芙会不会这辈子就不理我了?”

“顾凌兰,你给我等着——小心我让瑾轩把你家发配到黔南去——”

“顾兰溦,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凌兰冷哼一声,扬鞭催马直追顾兰溦。她的马术跟裕亲王学成,自幼就有马上巾帼之称,可惜顾兰溦当年还是不得宠的小儿子,自幼就没怎么学过马术,跟凌兰比起来,倒是显得差了许多。王孙贵族这些年又疏于习武,马上功夫倒是荒废了不少。

凌兰笑着追上他,正欲扬鞭再次拍他的马,却听见遥遥北方皇宫正殿传来声声钟鸣。

两人俱是一惊,猛地勒住马停了下来。

京城的日暮被沉沉钟声惊破,飞鸟刮刮低叫着掠过长空,翅膀似将云层也撕裂。那钟声从宫城传来,帝王崩殂,钟鸣九响,回音不绝。呜咽沉重的号角随即从宫城四面响起,直达帝京,将天下举殇的噩耗传入每个臣民耳中。

终于到了这一日么?

酉时正,宫门轧轧开启,白衣服丧的九列使者,分别从宫城九门飞马而出,手执哀诏,将这天地翻覆的大事传往天下州郡。

皇上驾崩,五皇子即位,尊谢贵妃为皇太后。

长安城的这局棋终于在这一刻尘埃落定,谁输谁赢,也终是划上了句号。

“新帝登基,怕是要开始剪除党羽,夏侯兰泱手握我大胤宗族王室秘辛之事甚多,怕是新皇会对他不利。”顾兰溦落下最后一颗棋子,按了按鬓角,向西方敦煌方向望了许久,终是一声长叹。

凌兰握着手里的棋子,再次落败后意兴阑珊,随手将棋子扔在棋案上,抿唇不语。

“你可知夏侯去敦煌有何事?”顾兰溦蹙眉望着她,一边琢磨着要不要先把凌兰找个安全的地给送走。

凌兰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谁知道他去敦煌干什么去了?一声不吭就走了,这都走了半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谁知道啊——

“采艾那丫头呢,听说靖国公派人去敦煌找夏侯兰泱,结果被皇上半道拦了下来?后来呢,怎样了?”凌兰剥了个荔枝扔到嘴里,不咸不淡的问道。

“不知道啊——”顾兰溦也学着她剥荔枝,但没有扔到嘴里,愤愤不平,“我又不是夏侯兰泱,什么都能查出来,我怎么知道她怎么样了,哼!”

“还能怎样,”王萱一进来就听见这二位不咸不淡的唠嗑,插话笑道:“瑾轩已经安排好了,都欺负到他最疼爱的表妹头上来了,还能将她留在眼前不成?”

“哦,”凌兰忙起身半弯着腰行礼,“皇后娘娘嫁到,臣妾有失远迎啊。”

“就你贫。”王萱弹指敲她,无奈道:“这话呀,我们姐妹们私底下说还成,明着说可就大不敬了。”

凌兰拍掉她的手,故意说道:“哎,那有什么,先皇驾崩前赐婚的圣旨都下了,况且,圣旨中还特地说即便是国丧也不能推迟封后大典,要不是皇上念在国丧期间推迟封后大典,你现在还能到处晃悠?”

“嗯,这倒是。不过我今日来还有一件事找你,”王萱将手里的信递给她,沉声道:“瑞应郡主,你身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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