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2)
“你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
“没有。”
我笑了笑,没再说话。弄玉在众目睽睽的情况下将我抱上了马,继续用披风裹着我,带我回了家。
在这以前,我一直以为我是一个很在意别人目光的人,而这时,我才知道,我是没有必要在意的。他们都是正常人,而我,是个疯子。
到家以后,弄玉守在我的身边看着我入睡,然后离开了房间。其实我没睡着,我已经不知自己失眠多少天了。我坐起身,拨开窗牖,看着窗外的碧池和梅花。
梅花的花瓣在空中盘旋回转,碧池的水平静得似一块无暇美玉。弄玉脱去了白狐披风,在池水上赤手飞舞。
我从小就很羡慕他的轻功,而我也知道自己永远无法练成他那样的身手。见他轻踏过一池被风吹落于水面的摇摆晃荡的花瓣,像荡在水天一色里的嫡尘仙子。飘洒的细雪中,他的身影很淡,很淡……淡到我琢磨不出哪里是他,哪里是梅……哪儿又是天边。
淡到我总以为在下一刻,他就会随风逝去,化作漫天的雪花梅雨……
然后他的手在空中迅速一挥,快到我以为他只是一只蹁跹飞舞的蝴蝶,动作快到我都来不及看清他是如何震落了满园大片大片的赤梅,却不在水面上流下一丝涟漪。
他站在园中,站在纷纷落下的梅花和雪霰中,脸上荡漾着自信邪佞的微笑。
我坐在床上,依然如以往一样痴迷地看着他,孱弱无力地说:“玉,恭喜你,终于练成了……《芙蓉心经》。”
看见豆一般大的黄色的灯火光,接着又听得毕毕剥剥的鞭炮,我突然想起,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我在蒙胧中,又隐约听到远处的爆竹声联绵不断,似乎合成一天音响的浓云,夹着团团飞舞的雪花,拥抱了整个零陵城。
我披上褂子,下了床,朝马厩走去。
在我骑上了那匹雪白的马的时候,我不是没想到自己不会骑马的。只是这个时候,我只能这样离开。那马儿似乎也像通了人x_i,ng一般,在我握着马鞭朝它挥策过去的刹那,便洋洋洒洒地飞奔出去,ji-an起了一地残雪。
其实我很想告诉弄玉,这个世界上是有永恒的。
比如说,他给我说过的许多故事和过往,以及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烈火燃烧着的夜晚。
比如说,我们在一起近十载的回忆。
比如说,我对他无止境的感情。
它们都如此鲜活地存在于我的记忆中,我的生命中。永不散去。
我紧紧地抓住马靽,整个人都伏在了马背上,脚用力地蹬着马镫,可是还是无法减轻一点剧烈震动带给我的颠簸。我只觉得天昏地暗,似乎整个世界都在晃动,我的身子几乎要被那匹风驰云走的马给甩飞出去——可我还是不断抽打着它,让它跑得快一点、更快一点……就像是一场逃亡一样容不得半点拖沓。
寒冷的雪风卷席着我的身体,我像是一个大病初愈的病人一样虚脱无力。这一瞬我终于能感受到什么叫做“刺骨寒冷”,全身几乎都像是被无数钉子c-h-a着,血流不出来,却挠搅得皮肤生疼。因为弄玉的一点点关心,我又懂得了人间冷暖,可是我却又将这种来之不易的关心给丢了,仅仅是为了我的那点微不足道的自尊!我开始后悔了。所以为了不让自己有回头的余地,我挥鞭的手就没有停下来过了。
我冲出了零陵城,将那些繁华的凤楼龙阙朱阁碧瓦都甩在了身后,那一片朱红早已被元月的大雪褪尽,渲染成了一片赤裸裸的白。
就在我刚出门奔出数里的时候,身下的马儿突然啼叫一声,便整个儿朝后仰去——我连惊呼都还未来得及就猝不及防地被马甩了下来。
整个人扑倒在雪地里,冰冷的雪在我的体温下融化,就像融入了我的身体,一点点将寒冷种进我的四肢。我勉强支起身子,却看见了前方披着浅紫色轻纱和貂皮围领的女子。她依旧化了淡淡的妆,阗黑亮丽的秀发用灵鲛珍珠挽着,倾城容颜中带着一丝不可一世的骄傲。仿佛潇湘一带的江水因了她而有了桃李的颜色和杜若的芳香。
她一步一步走近我,我仰头不卑不亢地看着她。想站起身,却怎么也动不了。她轻启朱唇,声音悠远得就像一缕转眼即逝的风:“你为何要离开?”我咬咬牙关,只是用双眼与她对峙着。她笑了一下,唇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带着胜利炫耀的笑容:“你不会是以为弄玉对你动真情了吧?相信那天我和他说的那些话,你也都听到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能说什么呢。如今我已经选择离开了,她还要落井下石么。原来他对弄玉说出来的那些话无非只是为了博得弄玉对她的好感,实际她是希望我走的。我没想到我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沦落到了和一个女子争风吃醋的地步。突然想起了那个重火境的小丫头说的话,我的心里又是一阵不寒而栗:“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要离开。”燕舞说:“难道以前都以为他对你都是真的?”
她轻藐地看着我,笑容突然变得有些刺眼。我说:“从来未敢奢望过,只不过以前没听他说出来,就不会有难受的感觉。”燕舞说:“莫非你觉得他还有可能喜欢上你?你知道你是男的吗。你难不成被他当成个女人养,就以为自己已经变成女人了吧。”
我浑身不由得微微一震,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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