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2/2)

r>袁朗瞥见他认真的表情,楞了一下,而后耸耸肩膀,故作深沉道:“因为海可以将一切埋葬,却永远保持它自己的模样。”

说完,袁朗就笑了,就像是讲了个冷笑话。

吴哲噗嗤一声也笑出来,“你哪儿背的诗啊,这么文艺,太让人不习惯了。”

成才却没笑,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袁朗。

感受到他的目光,袁朗莫名地有些不自在,脸稍许沉了下来,搓了搓手,“行了,不跟你们闹了,我还忙着呢。吴哲,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宿舍里又只剩下一个人。

成才借着夕阳照进窗的微光,盯着薛林寄来的照片又发了会儿呆。

随后他爬上上铺,把照片放在了枕头底下。

成才没见过海,但他觉得自己心中有一片海。

一片私密的、只属于自己的海。

那里沉着许多东西。

一些事、一些人、一些地方。

欢乐、忧伤,绝望或希望。

偶尔泛起波浪,偶尔刮过狂风,但之后一切归于平静,把所有埋藏。

只剩安宁,一个人的安宁。

成才突然很想去看看那颗皂角树。

虽然那只是一株安静的植物,却默默收藏着这片土地上最多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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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完技术细节的吴哲离开后,袁朗继续研究训练方案。

但怎么也无法保持专注,脑海里总是不受控制闪现一些回忆的片断。

海边的特训、危险的任务、战友的面孔、藏起的勋章、退役的告别……

二茬南瓜闪亮的眼睛。

袁朗叹了口气,掐灭了手里的烟,决定出去走走。

黄昏将逝,已经看不到夕阳,基地里凝滞着昏暗的光。

袁朗心不在焉地绕着围墙,下意识地找了找那几块写着数字的砖,上面的笔迹已经模糊。

打从上次带成才出任务回来,砖上的数字就再没有增加过。

袁朗虽为自己探出的秘密感到得意,但同时也有些遗憾,难得窥到一件如此特别的事,却被自己的的一时得意打断了进展,看不到结局。

虽然大概也猜到些,但和最终看到,毕竟是两回事。

成才,是个有些特殊的存在。

话不多,笑得很好看,眼睛总在观察什么。

还有,让袁朗感到不太舒服的是,他觉得成才似乎真的观察到了什么。

嘴里叼着的烟,过滤嘴都快咬烂掉,袁朗走近了围墙的转角,突然停下来。

他看到了一幅画面。

不远处的主楼后面,一个穿着作训服的人半背对着自己,环抱着那棵高大的皂角树。

虽然光线很暗,虽然看不到脸,但袁朗确定那是成才。

冬天里的皂角树,叶子已经落光了,只剩下光秃却细密的枝桠,像钢笔画的线条。结出的皂角荚倒未如树叶一样都凋落,却已是深棕的颜色,在树杈根部结出一团繁乱。

底下张开双臂的人,紧紧地贴在树干上,一动不动。

画面呈现出一种静态的美感,仿似剪影,又多出些温暖与萧瑟并存的模糊色彩。

袁朗犹豫着是继续朝前走还是退回去,可脚却像生了根,动弹不得。

眼睛被眼前的情景吸引着,错不开视线。

直到抱着树的人终于松开了手,他才找回了知觉,有些仓皇地转过身,匆匆离开。

成才听到细微的声音,忙转过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疑惑地四下打量了一下,只有一片静寂。

成才撇撇嘴,看到地上落下的几条皂角荚,弯腰捡起一个来,迈开腿回宿舍去。

在宿舍楼梯的转角,碰到了正在说话的齐桓、许三多和袁朗。

赶紧打招呼,冲他们笑了笑。

许三多看见成才手里的皂角荚,高兴地凑过来,“成才,你在后院捡的?”

“嗯”,成才点点头,“小时候咱们还用它洗过头咧,三多,分你一半?”

许三多咧嘴笑,成才伸手把皂角掰做两半,递过去一截。

“队长,齐桓,你们要不要也试试?”许三多开心地问,“回头我去给咱们多摘点儿回来,这个可好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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