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1/2)


「母亲和姨娘弟妹们还在那里啊。你紧张得忘了他们了?」兄长这般调侃,自己脸色却紧绷得不得了,半点笑容也挤不出来。

我大概无论什麽时候都不会记得他们的。心中如此回答,口里却道:「啊,是极,还是大哥你想得周到。恐怕他们在京中行动也受掣肘,回头我给明远修书,交给可信之人带去,明远机智,请他代为护送家眷,当无闪失。」

「那就好,那就好。」兄长往父亲居处走去,同手同脚。

我将他拉回来,道:「你别慌,若事不成,你可以去告发我,就说我逼迫你和父亲造反,所有罪过我一人承担便了。」

兄长大力敲了一记我的头,骂道:「都是一家人,说的什麽屁话!」说完大摇大摆地离开。

晚膳过後四处走动的特使,在花园一个角落听到了我们兄弟鬼鬼祟祟的对谈:将军府最西边的偏僻厢房里,住著一位神秘人物,是某地派来给父亲送情报的密使,对方之前受伤无力起身,为免旁人起疑,父亲不敢派人照看他,仅仅由我们兄弟每天送去两顿饭而已。

听到特使赶快离开的脚步声,兄长问:「刚刚我结巴了吗?」

我向他竖起大拇指,道:「准备下一步!」

他兴奋地直点头,随即猫著腰离去。

特使在两更时偷偷潜入厢房,没有带任何随从,在那之前我已经将守卫调开,门内黑漆漆的,从我这里看不清楚,不过他应该能瞧见床上的棉被隆起。

屋内一声惨叫,兄长正好带著方副将在走廊尽头出现,听到声音,两人加快了步伐。

室内点起了灯,然後便是兵器落地的声音。

「将军,你没事吧?」方副将叫嚷著冲进房间。

我穿著里衣,做出睡眼惺忪的样子,口里问「发生什麽事了」,也跟著匆忙跑进去。我的房间也在西厢,离这里很近。

父亲与方副将看著地上身首异处的特使,一脸惨然。

「这、这不是特使吗?父亲,怎麽回事?」大哥佯装诧异。

父亲颤声道:「他闯进来,我以为是宵小,便……」

父亲每晚担心皇帝派刺客来害他,不敢在正屋居住,且床边都放置利器。若有人来,门口守夜的兵士会将之挡下盘问,因而之前并未生出事端。

方副将一言不发就要离开,我闪身拦住他:「方将军哪里去?」

「我、我去看看特使房中有没有什麽动静……」

大哥抢白道:「我看你是要去通报关副将,将我父亲抓起来吧?谋杀特使,事实俱在,这不就是陛下让各位副将们寻找的谋反证据吗?」

方副将嚷道:「将军杀了特使是事实,这件事情怎样都瞒不住!到时候如何处置,自有陛下定夺。我有陛下密诏在身,名为副将,实为钦差,圣谕有令,一旦郑国公有异动,我便可见机行事。你们父子难道胆大包天,敢杀了我这钦差灭口不成?」

我与兄长交换了满意的眼神:这位副将最是鲁莽,这时候他越厉声恫吓,越是合我们的心意。

「陛下说了,你若安安分分的,便将脑袋寄在你脖子上无妨,只要你一生二心,我们可将你就地斩杀!你以为你是什麽郑国公、大将军,命令这个约束那个,但在陛下眼里,你连条狗都不如!此事可大可小,就看我们怎麽向陛下奏报了。你要是敢阻拦我,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见他如此配合,我和兄长又偷偷对视一眼,他高兴得快要笑出来。

而父亲看著方副将,惊惧的目光渐渐变得冷硬,一字一顿地道:「皇帝逼人太甚!」

方副将被他满含怨毒的口吻惊得止住了喋喋不休的嘴,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想造反不成?」

父亲目视地上的鲜血,没有说话。

「朝廷兵多将广,你成不了大气候的,还不如好好随我们回京,我们……」

「大郎、二郎!」

「在!」

「率你们的部下,将关副将捉来,与他一起严加看管,明日议事,我要问他们一个通敌叛国之罪。」

「是!」

我与兄长领命出去,穿戴好了盔甲,迅速带人将仍在睡梦中的关副将及二人亲随控制了起来。

城中兵力远不足以与朝廷抗衡,须得以讨逆之名募兵,我也要去说服真武寨来投。如何笼络民心、如何四处征讨扩张地盘、如何取得大义名分,一边谴责皇帝昏庸无道,同时遵奉他的子侄为国主,一一列在计画之中。

父亲与门客们热络地商议著,种种周到设想,绝不像是今日才有的灵光一闪。到後来说到钱粮,众人商议种种筹措之法。

父亲等他们说完,缓缓道:「家中钱银,我陆续让人运了一些过来。夫人一直在变卖珠宝,折成金银,都放在此去不远的一座老宅中。」

我倒还不如何吃惊,兄长却直接问了出来:「父亲,您早料到有今天?」

众人一时静默。父亲不答,只咳嗽一声。

我默默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听著场中热议。这一起事便无法回头,不归路的尽头是帝王功业,还是穷途末路,此时无人知晓。

第六章

黄沙百战。

永昌六年,大郑皇朝平定西域,我率领四十万大军班师回朝。从此华夏一统,父亲坐稳了他的皇位,中原不再有战火兵燹。

礼部尚书已经在城门口等候许久,宣了圣旨,要军队穿城而过,接受士民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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